而地方上的關卡,只是胡搞,勢力大有槍有刀就能收,不少地方上的守備就隨意設卡,背後則是地方大族和官員,所以說這年頭真能做大的商人都有政治背景,或是乾脆就是士族經商,不然的話,一路上的關卡就能叫一個殷實商人破產。如果張守仁是一個普通的鎮將,他和他的部下在登萊等地就能設不少卡子,隨意收費,只要不鬧出大事來,便可坐收漁利。
第六百三十六章 旗亭
這是武將的收益來源,就象臨清參將掌握漕運兵馬,可以對來往商船收規費一樣,至於每個城市官辦的牙行和私營牙行,發給商帖,不管是茶酒糖和布匹糖食,都要花銀子領牙帖,否則不準交易起行,而牙行經濟也很少真正收稅,多半是與商人協商好定額,只需要交一小部份給公中,多半是由牙行自行吞下了。
牙行所獲的商稅還不需起運,是當時的地方稅種,徵收得來的商稅和隱匿的商稅都不起運,由官員和牙行瓜分了,當然商人也不吃虧,透過這種手段,他們比朝廷額定的份額要少交不少銀子。
整個大明一年五六十萬的商稅,這些還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好處是在文官和文官支援的各地牙行手中,整個利益鏈之大,令人難以想象。
至於朝廷當然是最吃虧的一方,不過大明的財政制度失敗的地方也不止這一處,朝廷也沒有吃了大虧的覺悟……當年萬曆皇帝似乎是有點覺悟,不過他的辦法就是派出太監當稅監,這些太監比文官有個好處,就是文官一毛錢也不給皇帝,而太監會把自己收入的十成交一成給皇帝,當然他們做事就更加的沒有底線,連提筐挑擔的細民都不放過,手段過份殘酷,這導致萬曆年間幾次大規模的城市居民暴動,好多徵稅的太監被人給打死了。
這其中可能會有地方文官和士紳做的手腳,但太監的可恨之處也是明顯的,後來萬曆也是怕激出更多的民變,他下旨命令太監們將賣菜和賣雞的農民還有挑擔的貨郎放過去,只徵收成規模的商行稅賦。
萬曆年間的天下騷然還是並不久遠的記憶,現在的地方上也沒好到哪裡去,張溥這一路過來已經在山東境內行了六七百里,這麼遠的距離一個私設的關卡沒有看到,更可怖的是他想起來,在濟南府似乎還有看到牙行,然後一路過來,居然連一個象樣的牙行也沒看到!
不管是官辦,還是私營牙行,居然是一個也沒瞧著!
原本在城門這樣的地方,不光是城守營的兵丁,還有不少行當的人在,轎行的轎伕,牙行的經濟,當然還有秦樓楚館的龜公茶壺,張溥是坐著轎子過來的,放眼看去,商販不少,行人如織,只是人流的構成,卻是與別處完全不同。
差距真是太大了……
“太倉,張天如……”剛剛張溥的管家只是故意刁難這些守兵,想來一個膠州的小兵知道什麼是天下名士?不料帶隊的軍官搬來幾本冊子,手指飛快翻動,張溥好奇心大起,隔著轎簾看到冊子上先是寫著太倉等字樣,然後又是按姓氏,再看那個軍官翻到張姓第一頁時,便是點了點頭,笑道:“有記錄,張溥,幾社、讀書社混為一社,其為社首,與吳梅村等一併中舉,崇禎四年為進士……好了,你們的身份可以確定,但張老爺不受檢查,你們這些家下人還是要一一登記姓名,籍貫,年齡,我們會記錄你們的外貌特徵,若有作奸犯科之情事,必將追拿到底!”
這樣的高效率和準確著實是把張溥和他的從人們嚇住了,這一群人半響都沒有吭聲,張溥的府上奴僕很難說是有好脾氣的,畢竟在太倉甚至是姑蘇和常州,再到南京,敢惹太倉張家的人還沒有生下來,他們向來是橫著走的,但是在眼前這些官兵面前,看到的只是一張張公事公辦的臉龐,不暴戾,也不殘忍,但也是有一種凜然不可犯的氣質在,令得他們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頭,辦完了一切手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