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前,在他身後,是三個四面色慘白,渾身發抖的小內使,再於後,便是一群神色慌亂的錦衣衛。
十來個傳旨的欽差,換了任何地方都是耀武揚威無人敢得罪的角色,要不然,大家也不會在宮中開拍賣場一樣,一有外差,都是價高者得,或是有硬關係的才有機會撈著這種出外傳旨的差事。
賺儀金盤纏,勒索地方官和商戶,這都是欽差來錢的好門路。
可這一群欽差卻是撞上了鐵板,在城門口的事情還能說是誤會,可剛剛在營門時,高舉聖旨的欽差一樣被攔了下來,兩個錦衣衛剛出言不遜,立刻又是遭了幾槍託……這一次打下來,所有人才明白過來,這裡不是京城,也不是傳說中可以撈錢的好地方,這裡是有規矩,而且明顯是軍規大於聖旨,大於皇帝,大於皇權的一個特異的想以想象的所在。
種種一切,叫這些依附於皇權,視皇帝為天,絲毫不敢有所冒犯的人們感覺到無比的緊張,惶恐,還有害怕。
他們向來依仗的一切在這裡毫無意義,他們一下子就成了天子家奴和近臣變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小丑,這種失落感也是叫他們感覺格外的難受。
在進入營門後,候少監向著身邊眾人發狠道:“回京之後,一定要向皇爺詳細稟報,倒不想信,大明天下,究竟是他張守仁大,還是咱們皇爺大!”
這樣的狠話放下來,他們的心裡才舒服的多,然而一進軍營,越往裡走,這些天子家奴們受到的震撼也就越大。
長槍如林,火銃轟擊的聲音震的他們耳朵疼,一隊隊的兵是那麼雄壯威武,殺氣騰騰,看到那些長槍手們在爛泥和血汙之中奮勇向前時,這些人簡直是覺得匪夷所思……
“山東鎮的兵怕都是瘋子吧……”
“就是,咱也去宣府傳過旨,宣府兵也是強鎮啊,怎麼感覺差很多啊……”
“他們哪來這麼多鐵甲?宣府大同山西咱都跑過,加起來也沒他們這麼多甲啊。”
校場四周,到處都是穿著鐵甲或是把鐵甲放置在校場邊上的浮山將士,這樣的情形,已經是超出這些京師來人的認知了!
一點點好不容易聚積起來的氣焰又如冰雪遇到烈日,迅速消彌的無影無蹤。
人家的地盤上,這麼多虎狼之士就在眼前,兩次遭遇已經說明,自己這一點欽差的身份山東這邊根本沒放在心上……既然如此,何必自尋難堪?
抱著這樣的認知,在他們進入節堂,發覺堂中正中張守仁端坐不動的時候,候少監眼眉雖然一挑,眼神中有一股怨毒之氣噴薄而出,但他喉頭上下湧動一下,竟是不敢說什麼指責的話語。
“來者是傳旨的欽差吧?”
張守仁端坐不動,卻是將右腿翹了起來,他是一個講究軍人儀表和風度的人,任何時候,就算盛夏時節也是衣著整齊,軍容軍姿沒有一點可挑剔的地方,這樣的行止,也算難得了。
見他翹腿,兩個內衛忍住笑,卻是將一截毛毯抱在張守仁的腿上,小心翼翼的包好。
除了張守仁外,別的人倒是全部站起身來了,只是包括林文遠在內,大家都是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笑話了,在聽到這樣的雄心勃勃的計劃之後,誰還能保持著平靜和若無其事?
有六十萬大軍在手之後,以朝廷現在的這德性……很多以前隱約想過的事,現在看來,卻只怕很快就成為現實了……
“咱家是傳旨來的……”候少監到底忍不住,咯咯一笑,陰沉沉道:“太保是不是要設一下香案,跪下接旨啊?”
第七百四十六章 華燈
“香案可設,這不成問題,不過起身跪下,請恕我無禮了。”張守仁皺眉道:“我現在患了足疾,不要說起立下跪,便是行走也是無法的事了……”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