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泥水,十分骯髒。
看到他這樣,很明顯的,這個青年炮長肯定就是住在茅草搭建起來的棚子裡頭,摸爬滾打,不知道熬了多少夜沒有回軍營休息,更談不上回家了。
張世福嘆口氣,搖頭道:“你這樣子,叫你爹瞧著了,可有多心疼?他可是再三再四的和我說,叫我照顧你。”
趙啟年的父親趙老百戶已經申請退職了,現在就每天在鹽池上幫手,這個老百戶對賺錢的興趣遠遠超過當官和當兵,好幾次叫趙啟年回家一起在鹽池上幫手,一樣領工錢,後來看到兒子一路騰達上去,已經當了哨長,一年的俸祿抵他十幾倍,老頭子這才訕訕放棄。
聽到這話,趙啟年臉上毫無表情,答說道:“我爹現在才懶得理會這事,我只按月送銀子回家就是。倒是遇著孫良棟這廝,被他逮了可是麻煩。”
孫良棟現在也是號稱孫閻王,火銃手們被他管的服服帖帖,其餘的武官對他也是十分的忌憚。這廝鐵面無私,自己沒當軍法官之前也是經常犯禁違令的主,所以各種違法的法子這廝全部門清,根本就鬥不過他。
象趙啟年這樣的打扮穿著,被孫良棟逮著了,二十軍棍是妥妥的,一棍也不要想饒。
“既然知道,”張世福忍著笑,喝道:“還不趕緊換衣服,擦擦你的軍靴?大人常說,真正的軍人,炮火連天的時候,衣著一樣要整潔,靴子也一定是乾乾淨淨,油光發亮。”
這其實是張守仁跟後世老毛子和普魯士人學的理論,前者錘鍊人的法子不是疊被子,而是擦靴子。
不把一雙舊皮靴擦的又軟又亮,猶如新的一樣,當兵的就不能說自己是合格的兵,軍官也不敢說自己是合格的軍官。
普魯士人則是最講究軍人儀表,不論是軍服還是軍姿,都是無可挑剔。
哪怕是在東部戰場,真正的精銳師還是在任何時候都要求軍人保持體面的形象。
這其實是一種潛意識的灌輸,任何時候,都要有組織和紀律,這東西是打哪兒體現的?最基本的,就是軍人儀表。
“屬下倒是想去,不過……”
趙啟年是個冷性子,很難說什麼過多的話,此時倒是破天荒的沉吟起來,顯然是有要緊的事,他正猶豫要不是說。
“你說吧。”
張世福微微一笑,鼓勵著這個叫他十分得意的部下。
“隊官,所有火炮,十發能命中七發的,只有我們這一組,十發能中五發的,只有三組,剩下的,十發中三四發才是常態,運氣好了,才能中五發左右。”
第二百三十八章 齊射(2)
“這個我知道。”
雨還在下著,張世福感覺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但外在的溼冷不算什麼,心裡頭的煩悶才是最要命的。
今天在火銃場上,看到的可是火銃手們訓練時的威力,加上有對陣海盜的實戰經驗,毫無疑問,火銃手和長槍手們一定會有不俗的表現。
可他的炮隊……他的炮隊太新了,炮手們的素質倒是不錯,薪俸高,全部是挑的讀過書的,然後教導他們測距法和操炮法,在各隊出操典的時候,炮隊的炮兵操典是第一部成文的操練射擊操典,光是這個,就說明炮隊的綜合素質有多高了。
但再高的素質不能取代經驗,每天都要打幾十發,浮山儲存的火藥硝石每天以驚人的速度被消耗了,要不是張守仁財大氣粗,不停的從遼東等地走私購買,怕是也經不起這麼厲害的消耗。
就算如此,畢竟是新手,發射速度是沒有問題了,但準確率實在很成問題,除了天賦極高的趙啟年外,別的炮組不管怎麼努力,也不管張守仁發下來的測距法怎麼管用,這精度是無論如何也上不去了。
“你現在說這個,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