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五千兵,堪稱精銳,不過人數太少,拱衛府城安全尚嫌吃力,調派出去征剿動輒十萬人一股的流賊實在是太吃力了。
洛陽也有一個總兵官王紹禹,貪鄙無能,剋扣虐待下屬,兵馬也只有幾千之眾,守洛陽都嫌吃力,更不要說出擊了。
到九月間時,李自成已經攻破數縣,張起大旗,但沒有攻破府城,丁啟睿等地方剿賊大吏向上奏報時一則拖延,二則輕描淡寫,故意隱瞞李自成的實力和豫南的亂況,就算這樣,朝廷上下也是陷入混亂之中,湖廣亂未平,尚在苦戰之中,河南又亂,叫人不知天下將走向何方?
……
“皇爺,已經快四更了,還是脫了衣服,到床上歇息一會吧?”
夜漏更深,紫禁城中也是一片寂寂,只有那些被罰的宮女,提著燈籠,搖著響鈴,一邊發出聲響,一邊報時,在她們經過的時候,才會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響,除此之外,佔地極廣,房舍一萬餘間的龐大宮城,到處是一片漆黑,整個宮城,都是在一種陰森黑暗的氣氛籠罩之中。
只有在中軸線上的內廷第一殿,規制只下於外朝皇極殿的乾清宮中,仍然有著跳動的燭火。
外間從乾清門到平臺,再到正殿,兩邊的暖閣內外,都有燈燭照亮。
不過崇禎皇帝沒有在大殿和暖閣中,天氣很熱,雖交九月,也就是後世十月初的時候,秋風未起,酷暑的威力猶存,皇帝宿在乾清宮殿群后的小院內,這些小院都起著各種好聽的名字,有一些是宮女和內監的居所,有幾幢則是皇帝在不同節令和時間的宿入。
在這一天,崇禎又是批了一天的奏摺,他實在累壞了,三十歲的人已經當了十幾年的皇帝,對萬曆和天啟皇帝來說,當皇帝是休閒和享樂,萬曆把國事交給內閣,天啟把國事交給近侍,反正都是自己不怎麼操心,只抓軍事大事就可以了。
但崇禎的性格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他事必躬親,甚至一個知縣催科徵比是否合格也在他的考核之內,每天大小事情,不論是衙門的題本,還是私人奏疏,每折必看,而且必定有所處斷。
這樣的做法,鐵人也受不得,何況他性子優柔寡斷,不是朱元璋那種閱歷深厚,天資聰敏,而且敢於做決斷的開國帝王,在崇禎這裡,每日重複的其實就是錢糧兵谷之事,他既沒有什麼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又不知道如何興利除弊,總觀崇禎朝的施政措施,無非就是急功近利,簡單的說,什麼能省錢,就幹什麼,什麼能來錢,就幹什麼。
崇禎早年議河工之患,聽說要出錢,皇帝就罷休,聽說裁撤驛站一年能省幾十萬,立刻就去做。
加徵遼餉,剿餉,練餉,其實都是火上澆油之事,換了萬曆天啟年間,一定會大加論證和考量,換了崇禎這種皇帝,卻是幾個大臣建言之後,立刻施行。
大明這駕馬車,在崇禎這個馭手的帶領下,往著懸崖的方向,疾馳而去。
看到皇帝趴在几案上的頭動了一下,值更的乾清宮太監急忙上前,小聲勸說著。
燈燭之下,崇禎抬起頭來,眼睛中全是血絲。
這樣漏夜不睡,或是趴在几案上打盹的睡法,在他來說也已經是經常有的事情了。
“不上床了,前方事多且繁,朕哪有心思睡覺。”
崇禎搖頭拒絕,想了一想,又道:“再說今天逢九,是朝會的日子,朕此時睡下已經嫌晚了,不如不睡的好。”
每逢三六九舉行朝會,朝臣有半夜就得起身趕路的,有一些小京官家住在南城,距離宮中十幾裡遠,每次朝會,他們都是苦不堪言。
便是皇帝自己,朝會之日五更之後天不亮就得起床,穿著通天冠等冗雜的冠服,屏心靜氣,在外朝被百官瞻仰天顏,無論如何,要保持昂然之態,所以也是一個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