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松山幾十裡的地方,丁宏廣一群人混跡在衣衫襤褸的包衣之中,他們十分辛苦,類比旗丁的身份每天也只能吃個半飽,糧食補給嚴重不足,從瀋陽這個後勤中心運糧到錦州一帶,這對清軍原本不強的後勤能力來說根本就是一場災難,在這樣的情形下,當然是優先保證披甲兵們的吃食,至於包衣阿哈們,能吃上口飯不餓死就行了。
打掃戰場的事情當然就交給漢人包衣們在進行著,八月的天雖然已經是有初冬的感覺,早晚都下霜了,再過十天半個月隨時可能下雪,但戰事過後已經有好些天,明軍的屍體已經有不少高度**了,在綿延幾十裡的戰場上,到處都是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
丁宏廣幾個都是用布帛把口鼻掩了,就算如此,惡臭也是透過毛巾,衝到鼻子裡來,甚至是直衝入腦,叫人感覺十分的難過。
放眼看去,到處是成群的烏鴉,嘎嘎叫著,在戰場四周成群的飛著。
還有三五成群的野狗,紅著眼睛,躲著人多的地方,它們和烏鴉一樣,都是在吞食著死者的屍體。
“嘿嘿,這最少是個遊擊,瞧這甲!”
在丁宏廣面前,是一群明軍死難之所,在一個將軍的身邊有十幾匹死馬,還有幾十個穿著棉甲的親丁模樣的戰死明軍,他們的身上都是刀砍斧削的痕跡,傷口都大的驚人,而且多半在背後,只有少數在胸前,戰馬的身上都滿是弓箭插著,也有一部份身上無傷,可能是明軍拼死打馬狂奔,把戰馬活活累死了。
這樣的情形說明正中的穿著厚實鐵甲的將領地位不低,這幾十個人全部是他的親丁。在一般的戰事中,這樣的將領因為有親丁的保護而很少會有生命危險,而在這樣的五六萬人被殺的大型戰事中,除了總兵官的家丁多而得力,保護他們的主人脫難外,副將以下到參將,遊擊,死難的軍官就不在少數了。
眼前這個估計不是遊擊也是參將,擁有好幾十個家丁,如果是在普通的戰事中,這些勇悍的家丁為了主人是不惜拼命的……這也是契約道德,他們平時吃香的喝辣的,主人護著,什麼樣為非作歹的事都敢做,主人也為他們擦屁股,他們拿著比營兵高十倍二十倍的餉,穿著儘可能搞到的好甲,騎著好馬,練武練騎射的時候也是下真功夫……他們原本也是精中選精,沒有一定的體魄和膽氣加上高明的騎射武藝也不會入選。
家丁算是大明帝國的落日餘輝,而整個九邊最精銳的家丁,恐怕也是在這一場戰事之中,折損的差不多了。
包衣們一個個瘦的皮包骨頭,但臉上都是高興的放光。
他們三四個人,費了全力才剝下那個將領身上的山文甲,再脫下襯裡的鎖子甲,擺到一邊後用水沖洗乾淨,用布擦好,整整齊齊的放好。
“俺剝到第十副鐵甲了,咱們的牛錄額真說了,交十具甲的,就有機會抬旗!”
“俺也差不離了。”
“俺可差的遠……俺再去遠處瞅瞅,看有沒有落單的。”
此次大戰,清軍大獲全勝,不過死傷也肯定不低。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明軍也是全副武裝,雖然失去建制的抵抗帶來的損失不大,但畢竟還是有相當的損失。
而且現在立了漢軍旗,可以叫大量的漢人壯丁抬旗進入其中,成為滿清爭奪天下的炮灰……既叫包衣們有希望,使得內部穩定,又有了更多的穩定的兵源,何樂而不為?
漢軍旗現在有近三萬人的披甲,已經是在蒙古八旗之上,特別是石廷柱等人大量鑄炮鑄槍之後,漢軍旗的實力已經在蒙古八旗之上……當然,蒙古人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好幾萬人在晝夜不停的打掃著戰場,同時也開始焚燒屍體,到處都是滾滾而起的黑煙,煙霧嗆人,發出惡臭,令人感覺到壓抑,有一種無處可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