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幾口之家,大人摟著孩子一起哭,種種情形,令人看了肝腸寸斷。
“你們哪,這些破罈子破罐子留著做什麼?”
胡得海畢竟幹過海盜,雖說是“技術型”的海盜,不過身上還是有殘餘的濃烈匪氣,身量極高,魁梧壯實,加上一嘴濃密的黑鬍子,哭的再悽惶的看到他這副模樣,也是嚇的徵住了不敢再哭。
“都扔了,除了隨身的衣服,不超過十斤的細軟,別的物什,一律不準帶,帶了老子也下令給你們丟下海去……這他孃的床也能帶上船?”
胡得海哭笑不得,不過也不好過份斥責這些可憐人。他們家園被毀,親人被殺,帶到遼東之後過的是豬狗不如的生活,這些東西看著是不起眼沒啥好的,對這些人來說,是在奴隸生涯中辛苦從牙縫裡又摳索出來的,叫他們怎麼能輕易捨棄!
“放心吧,到了浮山什麼都有,床和被子、衣服什麼都有……那黑鹽巴你還帶著,不知道山東產鹽出鹽?那玩意在俺們山東狗都不舔!”
“趕緊的,你們還想落到建虜手中還是怎麼著?”
這邊在喝斥,那邊的人們也亂了營,特別是幾百面清軍旗幟在地平線上出現之後,給他們的心理衝擊又是比天還大……正是在這些旗幟出現之後,守備地方的官兵一鬨而散,地方官要麼死了,要麼投降,在這些旗幟之下,天朝上國的子民們眼睜睜看著親人被殺,田宅被焚燬,自己也被旗幟下那些矮壯身材,一臉橫肉,眼中只有冷酷光芒的女真人用皮鞭抽著,繩索捆著……這是噩夢,不折不扣的噩夢。
眼見噩夢要重演,很多人嘶聲尖叫起來。
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結成了伴成了夫妻的便是一家子摟在一起哭。有人在地上滾來滾去,後悔沒早點跟船走,羨慕著已經上船渡海的人的好運氣……
有一些骨頭軟的已經半蹲在地上,預備一會清國大軍殺過來,自己好當機立斷,立刻跪下請降……反正他們要種地的奴才,打魚的奴才,只要肯降,好歹會留下一條命來的。
亂成這副模樣,胡得海和馬勇幾個一商量,現在是沒轍了,馬勇苦笑著對胡得海道:“我們已經和這些傢伙纏在一起,勉強建立一條薄弱的防線都難……下面的事就看水師的了。”
“一切包在我們身上。”
胡得海這些天來除了打旅順時算是逞過一次威風,這些天盡看著陸師的人在不停的建立功業,斬首已經近三千級,在敵人的後方有這麼多斬首,充分證明了浮山陸師的實力……上一次對東虜的戰事畢竟是在濟南堅城之下,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什麼人說出質疑的話來了。
但,那只是陸師的成績,水師,仍然需要證明自己!
……
在漫長的海岸線上,阿巴泰與三順王等人眼中看到的是一艘艘如紙盒般大小的戰艦,居高臨下,隔著這麼老遠的觀察,這個時代的所謂大型戰艦也不足一觀了……這是角度所帶來的視差,但很明顯阿巴泰等人不明白這一點。
他們只看到了船隻和螞蟻一樣的人群,在初冬的海風之下,這些人群正在發出嘈雜的聲響,拼命往船上趕去。
確實,這些百姓都帶著拼命一樣的心思,上了船,安全就有保障,不能上船,最好的結果也是繼續在這冰天雪地地獄一樣的遼東給人當奴才,而且經過此事之後,這奴才是不是能繼續當下去,也十分難說……當年被俘時,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過清軍是怎麼殺人的。
這樣的舉措,那種亂糟糟逃命的景像給了阿巴泰等人極大的安慰。
他們的自信又湧上心頭,固山額真淮塔獰笑道:“這裡象不象覺華島?”
眾人轟然大笑,均道:“象,是很象。”
當年攻打寧遠不成,但覺華卻輕鬆攻下,攻打的季節也是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