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之後,才微笑道:“此人剛犯小過,到底年輕,準其帶兵立功,一舉兩得,先生舉薦部將,不以私怨為先,高風亮節,朕心實在欣慰。此事,朕便準了先生,著兵部擬旨吧。”
“臣,叩謝天恩。”
此時已經有二更天了,楊嗣昌叩辭皇帝,在太監打著的宮燈照亮下,退出宮外去。
崇禎處置了這一件大事,心中也是份外高興,臉上也是露出罕見的笑容。楊嗣昌出京一事,至此算了有了定論,各衙門在皇帝的督促下,也是開始籌備督師輔臣離京前的準備工作,但如此重要之事,沒有一定時間肯定不夠,預計到九月中旬之前,督師可以從京師離開,趕赴襄陽。
……
……
楊嗣昌即將奉命出京的訊息,如野火一般,迅速燒遍了大江南北。
“球,楊嗣昌算個球!”
一個滿臉大鬍子,大熱的天,戴著一頂竹笠,在樹蔭下遮陰取涼意的大漢箕坐在樹下,身後是五六個妙齡女子正在給他打扇,遞酒,挾著吃食。在大漢身邊,則是幾百名盔明甲亮的騎兵環伺左右,還有幾十個男子,有做書生打扮,也有穿著大明官袍的官員,還有士紳打扮的,人人都是一臉阿諛的笑容,彎腰躬親,站立在大漢的四周。
大漢啃著雞腿,再大飲一口酒,哈哈笑道:“咱起兵近十年,縱橫南北,鳳陽皇陵燒過,也破過中都,剛打跑了左良玉這滑賊,楊嗣昌他名頭是大,他還能帶什麼兵馬過來?朝廷那點家底,誰不知道?防著東虜和西虜都不夠,能帶多少南下?不帶兵來,他不過是個空皮囊,打仗還得靠老左他們,我呸,老左他算個球!”
“左良玉這一次元氣大傷,聽說多年老卒死了不少啊。”
“軍旗,馬匹,軍械甲仗,幾乎全部丟棄了。”
“大帥勇武天縱,尋常將佐,哪裡是大帥的對手?便是楊嗣昌來,也不過是多送一顆督師輔臣的人頭給大帥當球踢。”
眾人在奉承張獻忠,說的十分熱鬧,只有一個戴著頭帽,一襲青衫在身,人也生的瘦弱,膚色有點病態的慘白的三十歲不到的青年微微一笑,擺動手中的摺扇對張獻忠道:“老左一回到襄陽一帶,他便拉壯丁補人,不過,沒有半年以上,恢復不了元氣。沒有了老左,湖廣並四川和河南,都是咱們的囊中之物,任意進出。”
羅猴山一戰,確實是把左良玉打的比較痛,實力大損。
此人的一慣做法就是強行拉丁,一拉便是整村整鎮或是整個城市,頭天他三萬兵,被打剩下五六千,隔半年後,他又有二十萬“雄師”在手。
用這一套,他是把明朝朝廷和對手都唬的不輕,以為左良玉實力強悍,其實也就是和普通軍鎮差不多,要稍強那麼一點。
在朱仙鎮一戰後,左良玉損失全部家丁,只剩下五千人都不到的實力,沒有兩年,又是號稱有百萬大軍,最少也是五十萬的兵額。
南明朝廷被他唬住了,對他十分警惕小心,東林黨則是拿左良玉當救命稻草和強力後盾,結果左良玉最後和朝廷撕破臉皮,順江而下,到南京附近和黃得功狠狠打了一仗,結果是左部大敗,潰不成軍。
最後是阿濟格清點左部兵馬,實際人數,也就是三萬左右勉強算是戰兵。畫皮揭下,世人才知真相。
張獻忠和說話的徐以顯,無疑是對左良玉實力較為了解的。
判定之後,兩人眼中都是笑意,徐以顯問道:“大帥,咱們究竟是往哪兒去啊?”
“先他孃的在房縣休整一陣兒再說,不急。”
“總得有個去處?”
“還是你說的,避實搗虛,以走制敵,咱老子看,若是官兵來的急,咱們就奔四川去。”
“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