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心裡暗暗吃驚,感覺到了對面這個將領的年輕和勇氣,看模樣最多二十五六,肯定不到三十,鬍鬚都是短短的並沒有留長,兩眼雖然和自己直視,眼神卻比較溫和,並沒有刻意做出來的兇惡模樣……很多明朝大將李自成都有所接觸,印象最深的是被圍困的曹文詔,在最後關頭,眼神中仍然是那種堅毅決絕之色。
那種驕傲的神采,也是很多年沒有在大明將領的眼神中看到了。
眼前這個,雖然明顯是一個將領,但身著鐵甲並沒有太多的紋飾,寶劍上也沒有鑲嵌著黃金和寶石,雖然氣度不凡,但真的不象一個高階將領。
“大約是個千、把,或是都司,守備。”
李自成在心裡暗自想著,臉色也是變的十分嚴峻,他對著李過道:“補之,既然把客人帶來了,怎麼不給我介紹一下?”
話語中自然蘊藏著極大不滿,李過苦笑一聲,答道:“這位是李參將,是登州鎮突騎營的主將,在萊蕪時,我們買鐵都是找的李將軍。”
“原來是個參將!”
李自成心中一驚,對李過的些微不滿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這個明將不能當普通使者,或是登州鎮來使什麼陰謀詭計來看了,計謀要用的有價值,用在點子上才是計謀,沒有道理為了一個計謀用一個大將,否則大將也太不值錢了。
以李自成自己的經驗來看,他可絕不會把李過或是劉希堯當奸細使用,用間沒有必然成功,而且多半是失敗,實在太過冒險了。
這個叫李勇新的參將,李自成對他印象十分深刻,以數百騎兵就扼住萊蕪境內的官吏,並且掃蕩了全部響馬,還扼守了萊蕪與兗州一線,不使外來勢力侵入,這樣已經算是方面大將,加上是騎營主將,可見是主力標營的大將,這樣一個將領,又與李過有舊識,闖營花費幾萬銀子買的生鐵還在人家手裡,算來算去,這一筆帳真是理不清楚。
無論如何,李過將人帶來是沒有過錯的。
當下換了顏色,李自成做出歡喜之色,笑道:“補之這事做的好,李將軍遠道而來,歡迎之至!只是此地簡陋,沒有營寨,想要置酒聽戲,好生接待一下,無奈這是辦不到的事了。”
李勇新從過來的時候就一直打量著李自成,浮山營的將領,對誰也不會慫,和李自成對視時,他也只是略微吃驚於對方眼神中的威嚴和氣勢,但腦海中一想起張守仁的氣度來,便是心中篤定。
無論如何,一個流賊頭目如何能與徵虜比!
但以浮山的價格觀來說,他對李自成還算是欣賞,一個掌盤子的,哪怕就是百來人的響馬山寨頭目,也會在吃穿上講究和享樂起來,眼前這位,最多麾下十萬人,仍然是粗衣惡食,不改貧寒的本色,光是這一點,已經比普通的流賊頭目高明百倍了。
他回過神來,鄭重叉手,對李自成道:“見過李帥!”
這樣的稱呼,令得李自成一陣愕然。
半響過後,他苦笑道:“自從我造反以來,朝廷與官兵總是稱呼為我賊,今日為何李將軍獨有這樣的禮遇?”
“非是為其它,只是我家大人說過,李自成與常人不同,造反者,當然都是活不下去才造反,所謂陝寇之亂,其因不在賊而在朝廷和官府,如果能教人安居樂業,除了少數惡徒之外,又有誰會造反呢?”
李自成先是霍然動容,接著又冷靜下來。
眼前這說客不得了,怪不得是參將的身份,一見面,就是先聲奪人,在自己心中留下了與眾不同的形象。
焉知他說的這些,不是故意迎合?這些話皇帝都說過,什麼流賊皆吾赤子的話也說過,但李自成確定,如果可以的話,皇帝是不介意叫官兵將自己這些流賊殺個一乾二淨的。
因此他的反應頗為冷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