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
這種亂世,老百姓早就認了倒黴,亂世人不如犬,就是這個道理。
只盼著亂世能早些兒過去就好了……
但是眼前這隊兵,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練出來的。大雨如注,這些兵仍然是整整齊齊的三人一排,刀槍仍然扛在肩膀上,紋亂不亂。
整個軍陣,好似一個整體,就如同是銅打鐵鑄的一般!
雨水是沿著笠帽,槍尖,紅纓,沿著人的臉,人的肩膀,身體,一路下落,一直到被軍靴踩在腳底為止。
行得不到二里路,人的衣服便是溼透了。
但所有的浮山親丁沒有一點抱怨,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
所有人都看著張守仁,副千戶大人根本沒有避雨的意思,和所有人一樣,張守仁也是甩著胳膊走在雨水裡頭,動作也是和大家一樣,沒有絲毫的特別。
但是他走在最前頭,所有人都在看他的動作,看他的一舉手一投足。
馬三標扛著旗,也是走在張守仁後半個身位,看到張守仁的樣子,這個身形如岩石般的壯漢把旗舉的更高,胸口也挺的更高。
將官和士兵都是如此,四周好奇的眼神漸漸轉成了讚歎的嘖嘖聲響。
從昨天拉練時開始,這種讚歎和頌揚就沒有停過,到登州這裡,似乎頌揚聲就更多,更加響亮了。
一見登州人如此,幾個從方家集跟過來的也顧不得避雨,在後頭不停的向人解釋著什麼。
沒過一會兒,半個城的登州人都知道了,眼前這六百多人的衛所兵,一天半的時間,從即墨走到了登州!
整個登州城都快轟動了!
還真沒有聽說過,哪一支軍隊能帶成眼前這個樣子!
當然,也有人見多識廣,或是讀過一些筆記,當下便說,當年的戚繼光戚少保,帶兵也是這樣。三千浙兵到薊北,突逢暴雨,軍士一動不動,薊鎮邊軍號稱精銳,卻早就四散躲雨。
第九十章 遭遇(2)
這個事立刻轟動薊鎮,戚繼光能帶兵的名頭立刻傳遍天下,薊鎮大帥的根底,也是由此事確定。
這件事太有名了,張守仁當然也是知道。
議論的登州人大約不知道,此事張守仁也是發表過看法。
他對親丁訓話時,一則是推崇戚少保帶兵確實有一套,第二條,便是對親丁直言。
他的兵,不要說下雨,沒有他的命令,就是下冰雹,龍捲風,當然,如果有刀子下也可以算上下刀子。
沒有命令,就是下刀子也得老老實實的挺著!
軍人就是得有這根骨,沒有這根硬骨頭,沒有聽令行事的自覺,沒有把命令比性命還重要的認識,這碗飯,就不要端起來!
用他的一句話便是,就算是死,也得站直了,挺著死!
這些話,對親丁們的觸動當然很大,也是使得親丁們明白,在軍法紀律方面,張守仁是一點情面和商量的餘地也不講的。
當然,張守仁說這話也是有底氣的。
普通的明軍將領管不住下頭,倒不是完全不想管,有的將領,也確實想管。
管住了,軍隊就有戰鬥力,自己就能立功得獎,這道理不是蠢的不可救藥的人也懂得。
但軍餉不足額,一年十二個月,軍餉就發三個月或是半年,軍士能不鼓譟,能不自己想辦法搶一點嗎?
這種前提下,你還硬要講軍法,哪怕鋼刀再快,你能把部下全殺光嗎?
真要這樣殺人,恐怕軍心盡失,被殺的就是自己了!
張守仁能管,是因為他的軍餉足,部下說是衛所,但也可以說是家丁,親軍。一切開銷全是他自己,親丁們的軍餉也是按月足額髮,福利待遇也是第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