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一眼看去都是緋袍玉帶,燦若雲霞,文官兩側,則是大量穿著紫色罩甲或是玄鐵山文披著各色斗篷的高階武官,每人均是按著寶劍,圍著中間幾人,正在大聲勸說著什麼。
中間數人,有一個戴鳳翅明盔,身皮紫色小科花披風,身上是亮閃閃的明甲山文,手按寶劍,四周偏將和親兵侍衛兩側,明顯是一個總鎮或副將級別的大將,只是不知為何被大票文武官員圍在之中,似乎是爭吵的核心人物。
“這是寧遠總兵金帥。”
丁宏亮等人不免上前打聽,一個穿著對襟泡釘棉甲的兵丁也正看的出神,隨口答道:“前幾天這金帥就鬧著要出城打韃子,今天又鬧起來了。”
“怎麼,他要出城?”
這話徐七這樣的老江湖聽著都是吃了一驚,有點不可置信之感。
現在大夥兒縮在寧遠這樣的堅城之上,城頭又有幾十門紅夷大炮,這樣的守備漫說眼前這些八旗兵將,縱是再多過十倍也是白給。
若是開城出擊,勝負難料,萬一韃兵趁亂攻城,那可就完了。
一時臉上都是變色,雖說這糧隊中人都是腳踩兩邊的角色,但亂兵入城見人就殺,那時候冤枉死了,卻找誰去?
“那金帥說了,韃兵戰兵不過數千人,其餘都是些雜兵,蒙古兵和漢兵不經打,現城中有數千精騎,坐困城中不敢戰,太不成體統,是以一心想出城去打一打。”
那個山海關鐵騎營的馬軍往城樓那邊重重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他自家想立功,只管自己去休,拉俺們去打生打死,休想!”
丁宏亮聽的頭髮都快豎起來,當下忍不住道:“外間韃子也果真似乎不多,若是出戰,得幾百首級功勞,豈不樂哉?”
“樂個屁!”這一下罵的關寧兵就更多了,一個個都是大聲道:“老子們守城,軍餉一文錢也不少咱的,出戰死了也就那幾兩撫卹,一家人以後吃什麼喝什麼?”
“得了首級,左右不過是將領們討巧,咱們當兵的賞銀一層層剋扣下來,還有幾兩碎銀?”
“不值當,做不過!”
“你這小哥象個走江湖的,自家憑著手中刀賺碗飯,卻來賺俺們和韃子拼命,好生奸滑!”
眼看情形不對,孫七等人連忙上前解釋,直說丁宏亮是個剛到遼西來的新手,不大通曉世情,好說歹說,總是把這些關寧兵說順了氣,不再追究。
孫七下來,自是將丁宏亮好一通埋怨,直道:“九邊兵馬,關寧兵最不喜歡打仗,你和他們說這些,豈不是憑白招怨!”
“這些傢伙脾氣又差,心也黑,戰場上黑人的活計做的多,不把人命當回事啊。”
“嗯,這些兵鬧起餉來,巡撫一樣能逼哭了上吊,你和他們說這些做甚!”
丁宏亮一時默然,眼神中的神色都是黯淡了許多。
九邊之中,秦軍最為堅韌,固原和榆林等地邊軍半年一年不發餉的情形是常有發生,邊軍最多是賣兒賣女賣老婆,反正沒見過陝西邊軍公然鬧餉,陝西邊軍最大的一次叛亂髮生在崇禎二年,千里勤王到京城時卻連飯食也沒有,眼看要餓死之後,大量邊軍呼嘯而去,後來有不少加入農民軍,成為其中的主力,舍此之外,再無他事。
而宣府,山西,大同,亦極少有跋扈不法事。
只有關寧兵,也就是山海關與寧遠錦州這一塊地方,將頭們坐擁數十萬畝土地,每年分幾百萬的軍餉,利益之大,簡直令人碰也不敢去碰,而軍士也是十分驕縱,打從天啟到崇禎年間,遼兵鬧餉之事時有發生,只要超過三個月不發餉就必定生事,甚至將巡撫圍住,逼到大哭後自殺,亦是關寧兵所為。
在戰場上,關寧兵向來出工不出力,廣寧一戰,祖大壽率部先逃,將友軍賣個精光,寧錦之役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