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月來,我那裡的佃戶走了不少,軍戶更是逃的乾乾淨淨。眼見田地荒蕪下去了。”
威海守備搖頭嘆息,臉色更加難看:“威海衛離登州近,已經有十幾處莊子,人家還要再興建三十幾處屯莊,到時候,我們一個佃戶和軍戶也不要想剩下。”
張守仁的屯田計劃已經越做越大,以前是為了增產,比如去年的二十萬畝屯田,是把民戶的散田買下來,或是把軍戶的田地集中一處,把將領的世襲田全部併購下來。
浮山那邊鹽利大,將領兼併少,屯田很順當,但到了別處,特別是登州這樣的地方,人口少,被孔有德一夥禍害過,精幹健壯的佃農原本就很少,浮山屯田就是挑選最合適的地點,興修水利,建莊園,防禦,然後醫療和教育跟上,對少量的自耕農和佃農的吸引力都十分巨大,更別提那些窮困不堪的軍戶了。
在優先安插流民的前提下,屯田也開始吸納登州本地的農民,各式各樣均有,一個田莊建起來,土地是五六千畝,丁戶一千,口四千到六千之間,配給農具耕牛,教諭醫官緊隨跟上,浮山醫學院和各大學堂的師資力量積累了兩年多,派往各地充任教官十分合適,學以致用,最妥當不過。
這種田莊的竟爭力不是那些士紳能比的,世襲衛所的軍官們更看不住自己家的軍戶,旬月之間,登州各地的軍戶攜老扶幼投奔浮山田莊,不少世襲衛所,為之一空。
衛所和營伍軍官,來錢的出處不過就是幾條。
一, 冒領軍餉,吃空額。
現在這條路已經走不通,登州營距離徹底裁撤一空也沒有幾天功夫了。
其二,佔役。
用軍士給自己家種地,建造宅院,運輸貨物,看家守舍,都叫軍士來做。原本這一塊收益也不小,但現在登州裁撤一空,各家都已經快沒有人了。
佔役不成,“買閒錢”當然也拿不到。
原本餉發的足時,士兵要想留著自己的名額不被開革,但又不想上戰場和受訓練之苦,就得給將領賄賂,號稱“買閒”,交了這筆銀子,士兵就能自己做一些營生買賣,還能領一筆餉銀,最合算不過了。
第五百章 圖謀(2)
現在,買閒錢自然也沒有了。
其三,侵佔軍屯,役使軍戶為佃。
這是最來錢的地方,遼鎮大軍頭,侵佔軍餉之餘,便是以此法致富。吳家有幾十萬畝土地由幾萬家軍戶耕種,每年的收成著實不少,收上來的糧食再高價由軍餉買去當軍糧,賺上一筆,自己再貪汙自己賣給國家的軍糧,再賺一筆。
在登州,眼看這樣的事也要成昨日黃花。
“他叫我們活不成,我們便叫他也難受,難受。”守備陳延壽麵色陰沉,咬牙切齒。
李慶豐陰側側的道:“先得找到真正的靠山,張守仁現在的搞法,就是欺我登州無人。”
此語說的眾人十分心折,臉上神色都十分沉痛。
各地軍鎮,各有強弱,但山東的軍鎮勢力肯定是北方各鎮中最弱的一個。論兵馬甚至還不如勳陽,也不如河南,論要緊遠不及宣大和薊遼,論朝中的勢力經營,遠不及關寧。
正因如此,軍鎮和衛所勢力都弱,加上登州被亂兵禍害一回,各地計程車紳和將領實力削弱,現在更難和張守仁抗衡。
“去見見尤帥看看,張某人掘我們的根,他總不能視而不見。朝廷的根本還不是在我們這些人身上!”
說這話的人,倒是真的說在根子上了。
張守仁的變革,不是積聚自己的財富,也不是某一方面的轉變,而是在掘根。
掘的是整個登萊一帶原本的老根,把舊有的財富分配體系全盤打亂重組了。他的種種經營和努力,在制度上尚且沒有明確的變化,也無意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