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兵悍將的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他的殘暴。
目無一視,藐視一切世間規矩的殘暴。
雖然取死人腦髓,心肝,置酒中泡飲的事只是流言,但劉澤清刻忌寡恩,殘忍好殺,全無人性,卻是牢不可破的事實。
他的部將,因小事見殺者不知道多少,身邊幕僚,亦是常有朝不保夕之感。
劉部文武將校,惡人極多,但劉澤清能輕鬆鎮之,手腕不強力,做事不惡毒殘暴,則絕無此可能。
至於打仗,用兵,他不過是個庸人,能起家,只是在關鍵時刻善於奉迎,拍馬,在明末這種亂世之中,才有了起家的機會。
說到底,他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一個三四千人的遊擊,能與東虜野戰獲勝,並且斬首近兩千級!
這個實力,他劉澤清都沒有,他到現在都不敢越過東阿和平陰地界,不敢過河,不敢深入濟南境內,憑什麼這個叫張守仁的二十來歲的小子就能做到!
憑什麼!
熊熊嫉火在劉澤清的心中不停的燃燒著,憤怒著,儘管張守仁到目前為止和他素無交集,但在此時此刻,毫無疑問,他在劉澤清心中已經成了生死大敵,毫無化解機會和可能的大敵。
劉澤清想成為山東之主,這是毫無疑問的,丘磊便是在崇禎十七年死於劉澤清之手,對這個將門世家出身的總鎮總兵他都敢下手,固然是丘磊驕狂,先縱兵搶了劉部輜重,但劉澤清迅速而凌厲的反擊也是說明,他期待這一天也是很久了。
對舊上司都是如此,對張守仁這樣突然冒起的敵手,他又怎麼能不刻骨的仇視!
“大帥請稍安勿燥……”
一個部將向得寵信,他小心翼翼的道:“就算斬首是真的,此子根基尚淺,而丘、倪二帥損失慘重,只要張某和浮山營不留濟南,大帥總有進取之機……聽說陳先生現在就在浮山,大帥不妨修書一封,切實打聽一下張守仁的底細,將來也好有的放矢。”
“嗯,算你說的有理。”
有了臺階,不妨就下來,雖然心中極是不憤,劉澤清也只能接受現實。
他起家的階梯,除了曹州本地的家族勢力和自己善於儲存實力,對上奉迎外,也是善於左右逢源,東林攀不上,復社的張薄和陳子龍這樣的名士,卻是善加交結,冬夏春秋四季,節敬從來不誤,禮單從優,所以在江南復社,雖然劉澤清兇殘暴虐,但名聲居然不壞。
“快快寫信,多方打聽,多方設法。”
劉澤清咬牙切齒,目視眾將,眼睛裡是不可動搖的決心:“我絕不會叫這小子爬到我頭上來,絕不!”
……
……
莫名其妙就添了一個伏在暗處,伺機撲上來的仇敵,張守仁卻是絲毫不知,就在正月二十二這天,濟南城中,突然起了絕大的亂子。
第三百九十一章 流民(1)
清軍慘敗,解圍而去,廝殺聲中,濟南城民都是曾在城上吶喊擂鼓助戰,浮山營戰勝之後返城,當時天將薄暮,濟南城民聞訊趕過來的怕有二三十萬之多,在城門西側附近,足足排了好幾里長的隊伍,人頭攢動,火光沖天,為著怕出事,張守仁只能安排騎隊在人群中穿行而過,撫慰軍心士氣,當夜火樹銀花不夜天,濟南軍民之激動與興奮,實在非文字所能表述之萬一。
當時的情緒,到如今終於慢慢緩和下來,好比人脫離生命危險,開始自是激動和興奮,長久下來,自然還是要繼續生活,該有的生活軌跡,仍然只能繼續下去。
柴夫繼續砍柴,菜農繼續澆水種菜,力氣行的一樣還是賣力氣,所不同的,大約就是濟南城中多出來的浮山軍營,還有張守仁一手扶持出來的忠君愛國商會。
浮山營是敗敵解圍的功臣,濟南人是山東省會,厚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