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我來了。&rdo;
李明愷微怔。
江柔卻沒有順著剛才的話題繼續,彷彿一隻手堪堪將李明愷的心輕輕握起,左右都不肯放下,便這麼吊著,讓他心癢難耐。
江柔似乎在自言自語,她說:&ldo;我還有半年就高考了。&rdo;
&ldo;嗯。&rdo;
&ldo;那時候,我就成年了,也長大了。&rdo;江柔說,&ldo;就能為自己的每一個選擇和決定負責任。&rdo;
&ldo;嗯。&rdo;
李明愷幾乎能猜到江柔會說什麼,因為那份猜測,他的心開始變得欣喜若狂;可同時,他又不敢猜測江柔真的會那麼說,因為那份不敢,他的心開始變得惶惶不安。
有時候,一個人的患得患失,左不過另一個人的隻言片語。
&ldo;李明愷。&rdo;江柔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輕聲說道,&ldo;我想過了,其實我也捨不得你等太久。你就再稍微等等我吧,等我長大。好嗎?&rdo;
她的話讓一切懸而未決,變成塵埃落定。
可是李明愷的心,再也不能平靜。
他抬手摸摸她發燙的臉頰,似乎覺得手感不錯,又揉了揉,低聲許諾:&ldo;好。&rdo;
我們知道很多事情的起源未必會有一個儀式。可能從一個眼神,從一句話起,這一切就開始了。
夜更深了,李明愷不許江柔再說話,半是威脅半是哄誘地叫她睡覺。
後者在大衣裡扭來扭去,最後哼唧道:&ldo;李明愷,好冷啊。&rdo;
&ldo;我去給你拿毛氈。&rdo;
&ldo;不要。&rdo;江柔半張臉藏在衣領裡,只露出一雙眼睛,悶聲道,&ldo;給我再多的被子我自己也不能發熱。我覺得你身上比較暖和,這兒很寬敞,你來陪我睡。&rdo;
……
李明愷的目光鍍上一層深色,好在車裡沒有燈光看不分明,他說:&ldo;你這小丫頭,說話完全沒分寸啊。&rdo;
江柔的臉紅撲撲的,可是黑夜壯慫人膽,她佯作理直氣壯道:&ldo;我跟你沒分寸慣了,跟別人又不這樣!&rdo;
這倒也是,跟自己沒分寸……就沒分寸吧。
&ldo;少廢話了,你快過來。&rdo;江柔見他猶豫,又道,&ldo;雖說荒郊野外,但是我有病在身,又不會把你怎麼樣。&rdo;
……
李明愷又好氣又好笑,卻也顧及她真的會覺得冷,便依言去了車後座。
江柔就那麼小小的一條,確實留了不少空間,李明愷躺上去,卻還要蜷起腿來。江柔剛好嵌在他懷裡,貼著李明愷的羊毛線衫,既暖和又紮實的手感,江柔忍不住又往裡蹭了蹭,舒舒服服嘆了口氣:&ldo;李明愷你像個大火爐。&rdo;
李明愷:&ldo;……睡吧,不要廢。&rdo;
廢這個字江柔聽得懂,是讓她不要調皮。
他不自覺地說了南京話,語氣無奈,加上南京腔的溫軟,江柔心神微微蕩漾起來。窩在他胸口,無聲地竊喜:他也有拿自己沒辦法的時候。
一番折騰,江柔也終於是累了,慢慢地合上眼睛,安穩入睡。外頭仍是簌簌落雪,裡面卻和煦如春。
後來過了很多年,江柔也永遠忘不了這個夜晚。
在她十七歲的這個冬天,在這個堪稱風雲詭譎的2008伊始,在風雪飄搖的深夜郊外,在一方溫暖安寧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