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今夜在城樓之下,她一襲羅裙立於人間,煙火盛放時,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倘若帷帽被風吹起,那雙澄澈的碧綠明眸定會盈滿笑影,顧盼生輝。
有著作為一個女子的爛漫天真,也有獨屬於這個年紀的活潑靈動。
或許是因公主這層身份,在大昱時,她代表的是一國體面,所以從來不會展露這些女兒家的柔弱姿態,又或者是因為入了佛寺,顧忌著寺中的戒律,將她原本的那些性子都束縛了起來。
檀迦從未入過世俗,自然也從未見過世俗女子歡愉的模樣。
他站在城樓上失神良久,直到手中的佛珠漸漸滾燙,才猛然驚醒:原來貪戀凡塵者,竟可,以驚鴻一眼,從而窺盡紅顏風情……
見檀迦久久不言語,鹿憂也不敢妄動,便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將視線停留在了自己臉上,那模樣,像是遇見了什麼不解的難題般,正處於思慮之中。
回來的倉促,她也沒有時間洗去那些脂粉,難不成是她的妝容有哪裡不妥嗎?
這樣想著,鹿憂就忍不住抬手,撫摸上了自己的面頰,似乎想要以手遮住雙頰邊的那抹暈紅。
掌心冰涼,紅頰滾燙,相觸片刻,便漸漸消散了肌膚下暗藏的熱意。
檀迦眸光微斂。
鹿憂站在面前,如瀑青絲略顯散亂,碧眸朝著他有一下沒一下的偷瞄著。
燭火微晃,她的眸中瀲灩似水,捂著臉的姿態雲嬌雨怯,嬌羞盡顯。
“佛子……”
一聲嬌軟的輕語。
檀迦閉目,收回了視線。
“是我失禮了,本該洗漱一番再來見您的,只不過我怕您多等,便急著過來,沒有顧上那些。”
她頓了頓,又道:”“今夜之事,我未曾料到,希望沒有給您添麻煩……”
想著今夜的事情,她將一切的原委緩緩陳述,包括如何遇上顧染青,如何換成女裝,又如何被拉著一同上了城樓,越說到後面,她的聲音便越小。
見他一動不動,她猶豫了會,抬步朝著桌案走近。
可是方才站在原地被他打量了許久,她雙腿都已經麻木了,這樣突然上前,才剛移動半步,就感覺血肉裡有螞蟻在噬咬一般,恍若失去知覺。
她的身形不受控制地朝著桌案栽去,下意識地想伸手支撐自己的身子。
檀迦驀然抬眸,微微傾身,以手扣住了她的小臂,可她的身子卻依著慣例,下巴狠狠地磕在了他左側的肩膀上。
右膝跪上桌案,帶起經文卷頁的一片褶皺。
下巴,膝蓋一陣痛意,鹿憂忍不住難受的輕吟了聲,想伸手摸摸撞疼了的地方,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扣住了,而這樣的姿勢,就好像她主動投懷送抱,似情人般親暱繾綣。
淡淡的沉香在鼻間浮動,鹿憂只覺得被迷得腦中都有些昏沉,一時間忘了反應。
檀迦神色未變,轉而扶住了她的肩膀,掌下的骨骼纖弱,好似一用力便能被捏碎般。
他扶著她,感受著肩膀處的顫動,剛欲推開檢視她的情況,便聽見了她悶悶地軟音。
“佛子,失禮了,我……我腿有些麻木,唔……”
那語氣裡含著一絲被折磨的難耐,尾音無端勾出了些旖旎的意味。
鹿憂咬了咬牙,等待著那股麻意散去,靠著他的肩膀,青絲都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
香鼎中焚燒的沉香好似更加濃烈了,房中風來暗香滿,一縷一縷地纏繞在他鼻尖。
檀迦渾身倏地緊繃,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竄動,他墨眸微縮,扶著她肩膀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力。
佛珠烙在肩骨,鹿憂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慄,下意識地聳著肩膀往後退,逃避他掌下傳來的那股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