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明明相愛,卻又不能讓世人知道的苦,生怕多靠近一分,都會給對方帶來傷害,兩個人都是這樣。
若換做她,定不能接受,她也不理解為什麼佛子不能為了姐姐還俗,但昨夜檀崢對她說的話,卻讓她明白了。
他說,作為旁觀者,無論怎麼猜想,怎麼言說,對佛子與姐姐的這段感情都無法感同身受,他們真的相愛,旁人又怎知他們幸不幸福。
輕嫋覺得, 他說的對。
愛的人陪在身側,他們是幸福的,但同時,不能光明正大的擁有彼此,也是悲苦的。
輕嫋面露心疼,沒有再說,正巧這是樓蘭端著膳食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和尚。
鹿憂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看著淨思問道:“淨思,你怎麼來了?”
淨思擔憂地問候了幾句,想著自己來這的目的,便要告辭:“公主醒來,我便要回寺中交差了。”
“佛子回了寺中?”
淨思點了點頭。
鹿憂腦中浮現他帶著血絲的眼,輕聲囑咐:“你替我與佛子說,要他好好休息。”
“淨思明白。”
他應著,合掌離開,尋醫者問了鹿憂的病情後,才回了大昭寺。
寺中的鐘聲悠遠,一路傳到禪室,參禪早就在外面等候了,見他歸來,上前詢問了幾句。
等到淨思離開,他才轉身進入禪室。
檀迦正跪在佛龕前,閉目誦唸著經文,從公主那回來後,半分都不曾停歇。
參禪將淨思帶的話轉達,道:“佛子,公主醒來了……她讓淨思給您帶話,囑咐您好好休息。”
檀迦緩緩睜眼,看著佛龕,半晌才問:“她如何了?”
“淨思說,公主看起來好多了,他去時,公主正準備用膳食,後面他也去問過御醫了,御醫說公主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
檀迦淡淡得“嗯”了聲,沒有下語。
參禪擔心他的身體,拐著彎地勸說:“佛子,您還是休息會吧,公主那般聰慧,見了您怕是會瞧出端倪的。”
他的面色僵白,並不比病重的公主好上多少,這樣執著地跪在佛前,像是在請罪般折磨自己。
從未想過,佛子會有一日,為愛業請罪,如果不是真的絕望,如果不是真的無能為力……
佛龕中的法相面容慈悲,靜靜地看著他掙扎時,神情沒有悲憫,只有冷漠。
參禪不忍再看,雙手緊攥成拳。
就在他要離去時,忽地聽見了背對著自己的人開了口。
“我今夜不去,你去告知一聲,別讓她等我。”
語氣盡是疲倦,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參禪暗歎口氣,無奈應聲:“是。”
檀迦又吩咐了幾句,隨後示意他出去。
參禪才離開,將門合上。
外間淅淅瀝瀝地開始下著雨,參禪望著朦朧的天,突然覺得那些鐘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每一道都是無聲的枷鎖。
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地衝進去,告訴佛子:“還俗吧……”
就這樣和公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