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的衣衫將血跡擦拭乾淨後,身影動了動,緩緩起身。
鹿憂一愣,伸手扯著他的袖擺道:“佛子,您的傷還未好,要去做什麼?我幫你吧。”
檀迦垂眸看著她,心頭微顫,隨即搖了搖頭,視線落在了古樹後。
他輕聲道:“那邊放著草藥,我去取來。”
意識清醒時,他看到此處有藥材,所以就採了放置在那處,包括奇茸菊,他也找到了。
鹿憂聞言,才鬆開了手。
沒過一會,他拿著草藥回來,在掌中輕微揉碎後,俯身示意她將手伸出來。
鹿憂乖乖抬手,露出了手腕處的珠子。
檀迦目光掃過,將藥物小心抹上了她的掌心。
傷口處傳來火辣的痛意,鹿憂倒吸了一口冷氣,手指微微發顫。
檀迦察覺到她的不適,驀然抬眸看著她的臉色,皺眉問:“很疼?”
話落,他靠得更近了,那寬厚的陰影幾乎將她全部籠入其中。
不等鹿憂說什麼,就感覺掌心拂過一絲涼意,那氣息輕緩,如柳絮般柔和,那股沉香氣幾乎溢滿了她。
鹿憂目光頓住,他居然為了緩解她的疼痛,屈尊降貴做這些事情。
那一向只吐露梵言的口中,輕撥出來的,盡是呵護之意,隨後用那素白的布條覆上傷處,細心纏繞。
鹿憂眸光微動,看著他的臉。
他面色平靜,好像那夜為他塗抹腿傷一樣的自然,看上去他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一絲不妥之處。
四目相對時,清淺的呼吸與之糾纏。
鹿憂望著他微擰的眉,知道他有話要問,於是主動坦白了一切,包括如何利用金令出寺,如何用金令逼迫參禪將她帶來。
至於掉落懸崖,她就說是自己與他們走散了,沒有注意就跌了下來。
“幸虧下面不是平底,所以我掉落後就只有些皮外傷,沒想到佛子您也是被困在了此處,我能找到您,很高興。”
她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真的沒事,猶豫了會又問:“佛子為何要入分界林?此處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說著,還抬頭看了眼周圍。
風景雖美,但那也只不過是近乎死亡前的絢麗罷了。
檀迦沒有說話,等到傷口被包裹好,才將捧著的手受了回去。
他的視線停留在了她嘴角未褪的笑意之上。
她為何要來分界林?
只是為了來找他就選擇以身犯險。
明明落得滿身狼狽,卻依舊能笑著同他說這一切,神情沒有染上絲毫懼色。
她望向自己的眼神,與那些信眾一樣,卻又有些不一樣。
她曾經在佛寺說,她是他萬千信徒中的一個,若敬仰一人,便只會敬奉他一人為神明。
長廊下光影盡數斂在她身,長髮用髮帶輕束,額間蓮華豔麗逼人,她的聲音是那般虔誠。
他以往從不信那些話,可是那刻,他心中竟滋生出了些許意動。
她敬仰他,當他是信仰。
她以為他是無慾無求的佛,可他卻無意識地對她動了貪念。
他將她帶離佛寺,將她帶離了那個被戒律清規所束縛的地方。
他也有著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