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霞光中,他們牽手並肩離去,一步一步走遠,留在後面的影子被拉得細長,漸漸交錯,密不可分。
山頂空寂,餘留樹上的絲帶在風中搖曳,明豔迤邐。
……
兩人回城時,長街上正逢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他們路過時,都會側目探究。
鹿憂扯著帷帽,將自己遮得更加嚴實,不想吸引旁人的視線。
檀迦一手牽著馬,一手牽著她,察覺到掌心的手動了動,指腹摩挲了下,牽得更緊了。
鹿憂側首看他。
他周身的氣勢褪去冰冷疏離,變得十分溫潤,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安撫著她。
別怕。
可眸光一轉,對待旁人打量的視線時,那氣勢陡然變化,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強勢。
鹿憂逐漸安下心來,心底升起一股名為‘禁忌’的感覺,那種感覺是柔軟的,亦是甜蜜的。
他們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
他牽著她,帶著她一步步的往前走。
撇去彼此之間的那層身份後,旁人或許會注視,但不會過多在意。
這便是現實。
鹿憂掩下思緒,盯著兩人的步伐微微出神。
這條路在她的意識中逐漸被拉長,周圍的所有都似砂礫般散去,慢慢的,他們之間所經歷的一切,在眼前飄過。
剋制的,失控的,難過的,甜蜜的,諸般種種……
他們彼此扶持,相互攙扶著走過這一段。
可再長的路,也會有走到盡頭的一天,她只能陪他到這了。
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鹿憂微偏過頭,任由風將其吹散。
他們回到府邸時,裡面見不著什麼人。
鹿憂早就安排好了。
她為檀迦取下帷帽,牽著他走過長廊,最後去了房中。
“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檀迦拉住她,搖頭道:“不必麻煩。”
鹿憂看著他,神色認真:“我想為你做。”
檀迦沉默了會,抓著她的手緩緩鬆開,道:“我陪著你。”
“不用了,很快的。”
她看著他,話語裡帶著不好意思:“我其實也不會做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煮碗粥,你就在這等我就好,我很快回來……”
檀迦終是拗不過她,點了點頭。
鹿憂扶著他坐在桌案旁,扯出幾張宣紙,道:“若是實在無事,你就為我畫一幅畫吧,畫什麼都行。”
“等你畫好了,我差不多就回來了。”
檀迦怔了怔,只聽見了那句:畫她。
他抬眸看著她的臉,半晌後,囑咐道:“若是不會,切勿勉強。”
鹿憂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
她將房門從外合上的那刻,臉上的笑意驀地消失了,變得有些沉重,最後在門口站了會,似乎做了什麼決定,才出了院子。
房中岑寂。
檀迦靜坐案前,面容冷漠,盯著宣紙看了會,才提筆作畫。
一次次的將她留在身邊,這一次,卻是真正的分別。
明日一早,她便會離開,而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他怕她忘記,又盼著她忘記。
而她對這一切,無知無覺。
他又瞞了她一次。
檀迦執筆的手顫抖了瞬,心口泛起細密刺骨的疼,到最後渾身都變得麻木起來。
鹿憂端著粥與湯藥回房時,他已經將畫完成了,桌案上多了一幅美人圖,也多了一隻白玉瓷瓶。
她愣在原地看了眼,垂下眼簾,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跪坐在他對面,隨即將東西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