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憂沉默了會,剛欲開口,禪室的門便被開啟了,裡面傳來一道焦急地喊聲。
“方丈!”
空悟方丈聞聲,立馬便進了禪室。
燭火搖曳間,榻上的人安靜地彷彿像是在沉睡,聖潔的容顏更顯蒼白,若不是那佈滿虛汗的額頭,和緊抿無色的唇,還真看不出他是病了。
鹿憂跟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眸中掠過了一絲不可置信。
她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虛弱的人,和那日在法事上的驚鴻一瞥混為一談,那日的檀迦,一襲絳紅色袈裟恍若神只臨世。
而如今見了他這般病入膏肓的模樣,就好像一切的驚豔都如曇花一現。
有誰會知道,他們敬仰的佛子,受盡了病痛的折磨,不僅如此,還強忍著,主持了幾個時辰的法事。
難怪……她那會離得近時,發現他的面色那般蒼白,原來,他那會就已經在忍耐了。
她跪在地上哀求了多久,他便站在原地默默承受了多久,不慌不忙,淡然處之。
檀迦不顧自己的身體,所有人就把他當成了真正的佛。
可是他們卻忘記了,他也是個人,哪怕他再沒有俗世之人的那種貪念,他也是個難抵病痛的人。
鹿憂嘆了口氣,這個和尚慈悲為懷,他悲憫眾生,獨獨忘了自己。
這個人,多留在世上一天,便覺得能多渡一人。
她不明白他的那種慈悲心,但是她懂得尊重。
所以,他更不能死。
千瓣佛蓮的去向她不好說,但要救檀迦的性命,如果77說的是真的,那她倒是可以試一試。
他需要千瓣蓮華來救命,而自己這具身體年幼時,確實是被千瓣蓮華救過一命,也就是說,她的血雖不能完全解開曼陀羅華的毒,但是卻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減輕檀迦的痛苦……
她也不忍看見他痛苦的模樣,側首便朝著空悟方丈道:“方丈,聖物的下落我無法和你言說,不過救佛子一事,方丈若是信我,我可以盡力一試。”
參禪跪在榻前,神色哀傷,聞言立馬便道:“沒有千瓣蓮華,連方丈都救不了,你能有什麼辦法?”
他們不是沒有試過其他的方法,可是沒有那個聖物,都是徒勞無功。
若是沒有千瓣蓮華,就只能聽天安命!
“參禪,不得無禮。”
“方丈,佛子的性命,斷不能任意交託在旁人身上啊。”
鹿憂看了他一眼,內心湧出一絲古怪的感覺,可還來不及深究,就聽見空悟方丈略微急切的聲音。
他上前問道:“不知公主有什麼辦法?”
鹿憂伸手撫了撫額間的紅蓮印記,唇角微扯:“方丈定是有所猜測……不然也不會貿然請我而來。”
“阿彌陀佛。”
鹿憂又道:“方丈猜的沒錯。”
“公主所言當真?”空悟方丈眼神晃動了一下,不確定地問。
若是他猜的沒錯,西域公主額間的紅蓮花印是與千瓣蓮華有淵源,也就是說,她是唯一可以救佛子的人。
要是真的可以,或許,這一切就是我佛憐憫,讓這位公主來到了大昱,讓她來救贖佛子……
“自然。”
她朝四周看了眼,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藥碗上,輕聲道了句失禮。
參禪正欲去阻止,空悟方丈便擋在了他的身前搖了搖頭。
鹿憂端起了他們準備的藥,隨後看了眼空悟方丈,目光在參禪身上來回。
空悟瞭然,吩咐道:“參禪,你去禪室外守著吧。”
參禪欲言又止,但是看著榻上氣息漸弱的人,咬了咬牙,雙手合十應承:“是,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