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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美心雙眼看天，整個人往下出溜，癱軟了。

何老太太當即暈了過去。

話音剛落，家麗和家文就一把抱住媽媽。

“媽！”

美心猜到了幾分，怔住，先看遠方，再把目光調到家麗臉上。等她說下文。家麗小聲地，“爸他出車禍……沒了……”

“奶奶！”

家麗哽咽，“媽，你可要停住，上頭還有奶奶。”

一屋子人徹底亂了。

美心著急，“別磨叨了，你爸怎麼了快說，他人呢。”

死去的人死去了，活著的人還得活。老太太被送到醫院，搶救，無大礙，活得好好的。兒子去世，她不接受也得接受。悲痛，只能用時間沖淡。一家人必須把常勝的身後事處理好。

家麗還能強行控制住自己，“媽……爸他……”

遺體告別，火化，選墓地。按照當地規矩，埋在山上。舜耕山，海拔不過三百米。相處舜帝在此耕作過，是風水寶地。淮南電視臺的接收塔修在山頂，因此也叫電視臺山。

家文的眼淚止不住流。

選的地塊是請風水先生簡單看過。入土那天，歐陽寶也來了。家麗沒顧上細問。家文問家藝，“誰讓他來的。”

“走什麼，回來了沒有？”美心問。家文也說，媽，走吧。美心沒辦法，只好跟著兩個女兒往外走。到大路，建國站在車子旁。美心問：“建國站那幹嗎？你爸呢。”

“他自己要來，說送送單位前輩。”家文就沒再多說。

家麗攙住美心，“媽，我們到外邊走走。”

然後是處理賠償。一方面是肇事方的賠償。對方是個運輸公司，經協調，賠了一萬八。外貿給了撫卹金。常勝去出差的黃牛廠也給了撫卹金。鑑於何常勝還有兩個女兒未成年。每個月單位補貼五十元給小玲和家喜作撫養費。

家藝不在家。家歡、小玲、家喜都靠不住。家麗和家文一起回家，美心站在門口眺望，見女兒來，忙上前捉住，“回來了沒有？”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家裡怎麼安頓。常勝去世，老太太搬回龍湖菜市宅子，抱團取暖。美心無心工作，日日愁苦。家藝整天在外頭晃盪，不怎麼回家。家歡沒參加高考報名，等著就業，可老爸突然去世。她的就業大事也陷入困頓。

必須說。但怎麼說。由誰去說。是個大問題。

老六還在讀書。老五讀不下去，輟學在家。多半跟大老湯家老三振民玩。

星夜趕回。遺體拉到火葬場。家麗最先知道的。痛哭。但她必須控制自己，這個訊息，還要告訴媽媽和奶奶。

家麗看著心急，跟建國商量，“這個家這樣下去不行。”

“沒那麼多講究。”建國說，“準備上車吧。”

建國問：“那怎麼樣才行？”

“大哥！”衛國叫。

家麗道：“我得先搬回去，向東學平你照顧點。”建國表示同意，向東已經上小學，學平上幼兒園，接送即可。

建國又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常勝換上。

“爸雖然走了，但家不能散了，還是要打起精神，好多工沒完成，往後事多著呢，三四五六都沒嫁人，還有工作。老四的工作也是個難題。”

建國揭開白布，把常勝臉上撞爛的肉復位，血跡擦乾，下半身的腸子復位，全部用酒精清理一遍，再用水擦拭。衛國到底年輕，第一次這麼直面死人，他不大敢靠近。交給建國處理。清理完畢，常勝恢復了本來面目，安安靜靜躺在那，建國和衛國都不說話。一個人的一生，就這樣戛然而止。

建國道：“爸這算因公殉職，按理說可以頂替。”

一會，醫用酒精和水來了。衛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