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一直很自卑。

在哥哥的弧光下，大家只記得優秀的雪狐大公子，和他那不守規矩的笨蛋弟弟。

林鬱總能事事做到完美，他是林氏莊園內的標杆，整個星際聞名的畫家。正是由於他太完美了，林澈才永遠追不上哥哥的腳步。

“可是，某天我突然發現，哥哥並沒有我想象中那樣完美。”

林澈的眼神有些失焦，“我拼命想要追上、想要超越的鬱哥，其實只是一個空殼。”

“他的所有外在成就，都是建立在家族的需要上強迫著自己做的...只要有人把這個完美掀開一角，發現他脆弱的內心，他就會徹底崩潰。”

林澈還記得與哥哥分別那天。

他像個被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一樣，對林澈說著家族教給他的話術。

他沒有自己的感情，也找不到寄託的希望，只有繪畫除外。

“繪畫...”

路伊回想夢中的場景，林鬱瘋狂地想要找回自己靈感的模樣...像個丟了東西、又不敢承認的小孩子。

“嗯，繪畫。”

林澈看向她，“但是，哥哥有執念啊，他哪怕成為家族的傀儡，也能將畫畫做到極致。”

“但我就不行，路伊老師...所有人都認為我不行，只有你不一樣。”

那些曾被他開除的家教，大部分都是精英階層的人，學著貴族的腔調，試圖將他“掰正”。

明明林氏的人都看不起他們，他們卻那麼上趕著順從貴族的理念。

這讓林澈覺得很不舒服。

只有路伊是個例外。

她從不多說什麼，也從不發表見解，像個獨立於所有人之外，不受任何人的影響。

林澈會受哥哥影響、哥哥會受家族影響...可路伊不會被裹挾著做什麼，她有自己堅定的目標，併為之不斷前進。

她也不會干涉別人的選擇，只是耐心傾聽。

林澈喜歡這樣的人。

不是喜歡路伊對他的態度，只是喜歡和崇拜她這樣核心強大的人。

路伊耐心聽完了他的全部，抓住了重點問他，“所以，你是因為自卑？”

“嗯...”

林澈避開了她的目光，“我沒有強大的核心，你不喜歡我，我怕我說出來，你會覺得我是個廢物，更不喜歡我。”

“......”

就...這麼簡單的理由啊。

路伊的臉忍不住紅了。

“林澈，其實我...”

其實她超級陰暗，從來只會把人想到最壞，哪怕這個人把心掰開了給她看...

“我知道的！”

林澈突然努力放大了聲音，“我知道的，我能感覺到。”

真是個細膩的人。

路伊握緊了他的手，一字一句告訴他，

“我也會受別人影響的。”

怎麼可能完全不受影響呢？只不過自保的本能，把她對這些人的好感全都蓋了過去。

“太晚了...”

林澈動了動手掌，與她十指相扣。

“我已經喜歡你了，來不及了。”

“......”

路伊放任林澈的小動作，“我也要和你說一件事。”

“啊...”

路伊的嗓音突然就變得嚴肅了。

“亞蘭說，你一直在找你哥哥。”

林澈：“嗯，鬱哥失蹤了，家族也沒找他，我想應該是被放棄了。”

路伊深呼吸，還是將手抽了回來。

“我撿到了林鬱，他失憶了，然後...”

她慌亂地眨了眨眼，心一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