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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頁

邰淑英見著她,紅著眼上前去,一把握住她的手。

寧蘇意聽她慢慢訴說,老爺子午睡醒來後,很平靜地說想要習字,跟往常一樣,邰淑英推著輪椅進書房,將他安置在書桌旁。

老爺子練字時尤其不喜有人在一旁,哪怕不出聲不亂動也會干擾到他,是以,按照以往的規矩,邰淑英給他的輪椅滾輪固定住後,離開了書房。

門敞開著,以防他出事外面的人不知道。

老爺子自個兒鋪了一張新的絹布,拿出了一支新的毛筆,動作緩慢地清洗筆、研磨,臨了半篇《棣棠花詩帖》,便說自己累了。

邰淑英聽到他的喚聲,到書房裡,問他是否要再睡一會兒。

老爺子點點頭,邰淑英便推著他進了臥房,叫來寧宗德,讓他幫忙把老爺子扶到床上躺下來。

老爺子渾濁的雙眼怔怔地看著一處,突然流出淚來,叫了幾聲已逝夫人的名字,閉上了眼睛。

寧宗德給他擦了擦眼角的淚,心裡已經有了強烈的預感,喚了兩聲「爸」,起初老爺子還能應一聲,之後再叫他,他就不應了。

過了兩三分鐘,老爺子徹底沒了氣息,走得很安詳,像是睡著了。

——

電視劇裡舉行葬禮總是在一個陰雨綿綿的天氣裡,親屬穿著一身黑衣,撐著一柄黑傘悼念亡者。

實際上,寧老先生的追悼會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九月二十四日,宜安葬。

一切從簡,前來弔唁的人除了親戚朋友就是公司的董事們,每個人走上前對著遺像深鞠一躬,再向一旁的家屬道一聲「節哀」。

寧蘇意立在邰淑英身旁,一身黑色長裙,襯得面板白得嚇人,面色冷肅而哀慼,眼睛裡紅血絲明顯。

井家一家人都過來了,弔唁完,其餘人先行離開,井遲留下來陪寧蘇意,沒說安慰的話語,只無聲地陪伴在她身旁。

結束時,外面的日頭升到了正當空,照得人精神都恍惚起來。

一行人回到錦斕苑,望著老爺子生活過的痕跡,只覺物是人非。

井遲知道他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沒在寧宅久留,臨走時抱了抱寧蘇意,低聲說:「別太難過了,爺爺只是去陪奶奶了。」

寧蘇意嗓音啞啞地「嗯」了聲。

井遲離開後,家裡安靜得可怕,珍姨看一眼時間,開始張羅午飯,想來大家都沒什麼胃口,她準備了一桌清淡的素菜。

吃飯時,大家都沒說話,只餘輕微的碗筷碰撞聲。

寧宗城眼珠子亂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發現幾人都面無表情,到嘴邊的話給生生憋了回去。

老爺子死的時候他就在家裡,雖然沒在跟前,但他很清楚,老爺子什麼話也沒留下,畢竟人神智都不清醒了,自從做了手術,他說話都是前言不搭後語。

煎熬地吃完一頓飯,寧宗城抹了把嘴,實在是憋不住了,咳嗽一聲,裝腔作勢地開口:「我說二弟,老爺子走得悄沒聲息的,隻字片語都沒留下,他的一些遺產什麼的,該怎麼處理啊?」

說是「處理」,無非是想知道遺產如何分配。

寧宗德擰擰眉頭,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老爺子上午才下葬,轉眼自己這大哥就提起遺產分配的事,未免有些冷血過頭。

寧蘇意冷笑,一眼能將他的心思看透:「大伯這是著急分家了?」

「怎麼說話的?我就是問一聲!」寧宗城被她的話一激,惱羞成怒,頓時不冷靜了,說話間唾沫星子橫飛,「你裝什麼清高?心裡指不定盤算怎麼獨佔老爺子遺產。我告訴你,遺產的事遲早得處理!」

寧蘇意不想跟他爭論長短,離了餐桌,抬步上樓。

連續兩晚沒合過眼,她腦袋裡悶悶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