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今日,她才漸漸明白了那日燕吹笛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在有了這副新的軀體後,她便可安心地踏上尋找記川的旅途,再也不必擔心自己會遭捉鬼之人收去,或是在日光下煙消雲散。
腹中的飢鳴聲,陣陣地提醒著她化身為人後,首先該做的事為何,她伸手拿來為她準備好的乾糧,吃了一口,而後皺緊了一雙黛眉,幾乎無法將口中的食物吞下去。
“難吃……”那個燕吹笛可真是從頭到腳、裡裡外外都是個莽夫,就連對食物的品味也都那麼差。
細細咀嚼著口中的食物,淡淡的疑惑氾濫在她的腦海裡。她以前有吃過這等難以入口的東西嗎?懷疑的水眸再溜至為她準備好的衣裳上頭。在她死前,她又曾穿過這等簡單樸素的衣著嗎?怎麼她沒有半點懷念感,反而還覺得很陌生?
在飛過上方的秋雁鳴叫聲下,不太熟練地梳整打理好自己後,她彎腰將已收拾好的包袱拾起,步出洞外,踩著乾枯的秋草走下這座她待了許久的山頭,直朝遠處山腳下的城鎮前進。就在她下山步入真正的人間後,先前那絲絲的疑惑再度溜回她的腦海裡,她呆站在人來人往,熱鬧一片的大街街心,不住地探看著全然陌生的四下。
她真的,曾在這座人間待過嗎?
一路走來,在田野間,她看到了農家為了秋收的農忙,入了城鎮後,她看見市井小民種種忙碌的生活景態,可看得愈多,心中深沉的質疑也就愈驅不散。
雖然,她沒有記憶,但也不應空白至這種半分也不熟悉的程度,她甚至可以篤定的認為,她根本就不曾看過這等百姓們的生活,沒見識過汲汲於生活的種種瑣碎,她彷佛……不曾在這麼平凡的地方生活過。但,她若是不在這兒,那是在哪兒呢?生前,又是什麼身分才會讓現下的她對環境這般難以適應?
茫然不知地站在大街上許久後,鳳舞揪鎖著眉心,試著讓自己先鎮定下心緒,別再去想那麼多,她自包袱裡找出守川人贈她的卷軸,攤開卷軸後,開始研究起她未來的方向。
“謝謝老爺、謝謝夫人!”響亮爽朗的男音,在她身後不遠處高唱起。
滿心喜孜孜地收起乞來的碎銀,坐在街邊行乞的嘲風往身後一喚。
“喜樂!”
“別吵,我還沒背完。”剛學識字不久的喜樂,兩手捧著書沒空理他的叫喚,聚精會神地苦讀著書裡土地公今晚要驗收的範圍。
“好吧,妳慢慢念。”想向她展示成果的嘲風,只好摸摸鼻子把碎銀收至袖裡,繼續敲打著碗公準備做下一樁生意。
一抹熟悉倩影,款款經過他的面前。
節然有致的音韻驟止,敲擊碗公的竹筷停在空中不動,嘲風張亮了清澈的大眼,不敢相信地瞪看著經過他面前的女人。
“嘲風?”書讀到一半的喜樂,莫名其妙地看著嘲風一骨碌地跳起,急急忙忙地跳上後方的屋簷。“喂,你上哪去?”
“我有事離開一會,晚點就回家!”忙著去為某神通風報訊的嘲風,在簷上朝她揮了揮手,十萬火急地消失在屋簷上。
“我再說一次,不畫!”
白淨的五指使勁拍向桌面,將桌上的筆墨硯臺震跳得老高,被人惹毛的鳳舞揚起柳眉,用力瞪向怎麼說也說不通的頑固顧客。
來到人間已有一個月,因那個什麼都幫她準備好,獨獨沒留下半分銀兩給她的燕吹笛,使得身無分文的鳳舞,不得不下海為自個兒的生計打拚,暫時停止尋找記川的任務,留在這座路經的城鎮裡擺攤賣字畫,一方面籌旅費,另一方面,也算是讓一路上勞累的她暫時歇息。
加入人間許久後,在刻苦的環境下,她已從初來乍到人間時的呆鬼一隻,一躍成為完全融入人間的小老百姓,而原本心性像張白紙般的她,也逐漸有了七情六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