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就站在和他隔了幾排的左前方，第一排，最邊上。

陳陳跟著周達知去了書房，周達知從書架裡翻出一本略有些泛黃的相簿，戴上老花鏡，和陳陳坐在檯燈下一張張翻看。

從百天照，到後來上小學，幼兒園，幾乎每年都會有一張全家福。

後來，全家福上多了周時昔的身影，變成四個人。

再往後，全家福上少了一個人，剩下他和周達知、周時昔的三人合影。

再往後翻，周時昔的身影也消失了，又剩下他和周達知兩個人，他站在周達知身後，面容沉靜冷然，眼睛裡卻帶著溫度，手輕搭在周達知肩頭。

黑色的衣服，寡淡的表情，顯得那幾張合照有一種別樣的孤獨感。

周達知指著照片跟她解釋：&ldo;這幾年時昔出國了，一年都不回來一次。&rdo;

陳陳對周時昔的這段經歷略有耳聞，點頭&ldo;嗯&rdo;了聲。

周達知又給他看周時憶大學時的畢業照，他穿著學士服，站在一群同學之間，黑髮黑眸，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模樣，面容與周圍同學對比，略顯稚嫩。

整本相簿翻下來，也沒有一張和女生的合影。

周達知嘆了口氣，臉上浮起欣慰之色：&ldo;高二被a大醫學院提前錄取時，他和我商量，說想讀完高三再去大學，我也答應了他。可後來，他爺爺病重，他又過來跟我說，決定還是不讀高三了，反正學校都已經錄取了，再在高三耗上一年也沒有太大的意義。&rdo;

怪不得他那時突然就決定要走，之前他一直告訴自己，會陪她讀完高三。

陳陳眼睫顫了下，又聽周達知說：&ldo;我知道，他其實一直想讀完高三，臨時變了主意，也是怕我擔子太重，想給家裡省點錢。&rdo;

陳陳心裡一酸，沒說話。

相簿翻到最後一頁，合上，周達知轉頭看她，笑容裡多了點意味深長。

&ldo;那天聽嘉嘉說你和時憶在一起了，我高興得半夜都沒睡著，連夜從書房找出了這些。&rdo;

他說著，彎腰開啟書桌下的櫃子，拿出幾本陳舊的作業本夾雜著一疊草稿紙，每一本作業封皮上，都寫著稚嫩工整的兩個字，&ldo;陳陳。&rdo;

陳陳眼睛一熱，伸手去摸那疊本子，平淡無奇的作業本，一般學期末她就順手丟掉了，卻不知道周時憶什麼時候偷偷撿走，帶回了家。

手指頓了頓，她又翻到那疊草稿紙，上面亂七八糟，記了很多話。

有數學公式，英語單詞，隨手畫下的小漫畫，她無聊寫下的碎碎念‐‐

&ldo;巴衛最帥！&rdo;

&ldo;我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rdo;

&ldo;怎麼還不下課，好睏啊嗚嗚嗚。&rdo;

&ldo;……&rdo;

如今讀來，幼稚得讓人臉紅。

最下面一張草稿紙裡，零星寫著她和周時憶上課時的對話‐‐

&ldo;失憶，下課要不要陪我去買冰淇淋？&rdo;

&ldo;好好聽課。&rdo;

&ldo;失憶，這週六晚點去圖書館補課吧，我想睡個懶覺。&rdo;

&ldo;不行。&rdo;

&ldo;哦，好吧。&rdo;

&ldo;只能晚半個小時……&rdo;

陳陳用手指輕輕摩挲著那些陳舊的字跡，突然很懷念從前。

耳邊，已然微醺的周達知笑著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