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後第三天,被關押在水次倉裡的朝奉們都被放了,包括那五個西商。
在林大官人的引導下,這些西商都深刻認識到了汪員外舍己相救的“恩情”,然後才能脫身。
看著變得空空蕩蕩的廊房,蘇州衛副千戶趙大武居然有些不習慣。
便對林泰來問道:“外面官軍都撤了,被抓的人也都放完了,長官是不是也要出去走走了?”
林大官人雖然百無聊賴,但完全沒有出去的想法,畢竟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只答道:“在朝廷詔令下達之前,外面並不安全,還是躲在水次倉裡更安心。”
朝廷詔令相當於最終判決,在最終判決出來之前,就存在出現變數的可能。
最起碼現在林大官人並不是絕對的“無罪”,不排除別人採取特殊手段的可能。
林大官人可以突襲巡撫拿到主動權,別人同樣也可以效仿。
於是對忽然過分穩健的林大官人,趙大武有了更立體的認識。
但是林大官人在水次倉不出去,並不代表他對外面情況一無所知,也不代表別人不來找他。
比如揚州衛的萬指揮,這幾日往水次倉跑得就很勤快,還經常過夜不回去。
林大官人有點煩不勝煩的說:“你也不知道避嫌麼?”
萬指揮叫道:“我主要是為了避險,就顧不上避嫌了!”
林大官人又問道:“你有什麼險?誰能把你怎樣?”
萬指揮答道:“楊巡撫已經離開揚州,回了淮安,但馬巡按還在揚州城,就是不肯走!
伱說我在揚州城心裡能安穩麼?萬一被馬巡按找個由頭治罪,都是麻煩事!
那還不如滯留在水次倉,至少馬巡按不敢來這裡。”
林大官人皺眉道:“難道這馬巡按還是不死心?”
萬指揮分析說:“在我看來,馬巡按並不認為自己犯了大錯,而且朝廷一般不會為了武官而重責巡按御史。
所以馬巡按肯定存了僥倖心理,現在等於正在隱忍並且伺機而動。”
主要是林泰來距離朝廷太遠,無法直接微操運營。所以他也不確定,朝廷最終會怎麼“宣判”,所以現在只能等結果。
除了萬指揮,先前無法過江的蘇州衛官軍也都到達了水次倉。
當初林大官人從蘇州帶出來九百人,只有二百人偷渡過江,還剩了七百人繼續在南岸當幌子。
如今巡撫敗北,撤退回淮安,瓜洲渡口自然也不會再阻攔蘇州衛官過江。
九百人裡除了一百“家丁”之外,三百人是預定駐守水次倉的倉軍,五百人是運漕糧過來的漕軍。
這五百漕軍將本批次幾萬石漕糧送入水次倉後,今年蘇州衛的漕運任務就算完成了。
然後這些漕軍就暫留在揚州,等著林氏鹽業的白貨上了船,然後再運回蘇州城。
估計這次正鹽和“餘鹽”加起來,差不多能販運五十萬斤回蘇州,五百漕軍人均一千斤。
揚州林氏鹽業的支鹽憑證,主要來自於從鄭之彥鄭員外手裡“租”的七千鹽引,另外還有吳三桂爺爺奶奶手裡的幾百鹽引。
按照每引二百斤計算,每年可以支取正鹽一百五十萬斤。
又根據每斤正鹽可以搭配一斤餘鹽的官方規定,目前揚州林氏鹽業理論上每年一共可以支取合法鹽貨三百萬斤。
至於實際數目,起碼五百萬斤。這就是揚州林氏鹽業目前的業務規模,佔據揚州鹽業市場份額的百分之一。
這樣一筆生意,林大官人自然沒時間和精力來直接打理,所以讓揚州城本地秀才陸君弼和吳三桂爺爺奶奶做掌櫃,負責鹽業運營。
如果林大官人不在揚州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