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亞賓叫道,然後又用較溫和的口氣說,“我不要任何能確認身份的檢查。”
“那樣做對我們有幫助。你懂嗎,假如我們能知道他的年齡,那就會更安全。”謝克特說。
“他五十歲。”亞賓立刻回答。
物理學家聳了聳肩,這並不重要,於是他再度審視沉睡中的實驗物件。剛才被帶進來的時候,他顯得很沮喪,完全封閉自己,對一切漠不關心,至少看來如此。即使那些安眠藥丸,也沒有引起他的疑心。當藥丸遞到他面前時,他露出個迅速而神經質的笑容,便一口吞了下去。
技術員正將最後一組機件推進來,這些機件看來相當粗陋,但湊在一起就成了一具突觸放大器。按下某個按鈕後,手術室的偏光玻璃窗便開始進行分子重排,一下子全部變成不透明,唯一的光線只有病人頭上耀眼的冷光。病人已被移到手術檯上,藉著數十萬瓦功率的反磁力場,他整個身子懸浮在手術檯上方兩英寸。
亞賓仍坐在黑暗的角落,他什麼也看不懂,卻偏偏認定只要他在場,就能阻止任何不利的行為。雖然他也明白,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阻止。
物理學家對他視若無睹,只是細心地將電極接到病人的頭顱。那是個冗長的工作,首先要利用烏斯特氏技術,仔細研究顱骨結構,將蜿蜒曲折、嚴絲合縫的裂隙全弄清楚。謝克特繃著臉對自己笑了笑——要定量測定一個人的年齡,顱骨裂隙雖不是無可取代的途徑,但對這個手術而言,它已足夠精確,這個人的年齡絕對不止五十。
過了一會兒,他就笑不出來了,反而皺起了眉頭。裂隙結構有點不對勁,它們似乎很奇怪,不太……
一時之間,他已經可以發誓,這個顱骨結構相當原始,表現出一種返祖現象。可是嘛……嗯,此人的智力本就異常,又有何不可呢!
他突然驚叫道:“啊,我沒注意到!這個人的臉上有毛髮!”他轉向亞賓:“他一向都有鬍鬚嗎?”
“鬍鬚?”
“就是他臉上的毛髮!過來這裡!你沒看到嗎?”
“有的,先生。”亞賓迅速搜尋記憶,當天上午他的確注意到了,後來卻忘得一乾二淨。“他生來就是那樣,”接著,他又有所保留地補充一句,“我想的話。”
“好吧,我們把它除去。你不想讓他像個野獸般到處招搖吧,是嗎?”
“不想,先生。”
技術員立刻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脫毛軟膏塗在史瓦茲臉上,那些鬍鬚隨即盡數脫落。
技術員說:“他胸部也生有毛髮,謝克特博士。”
“銀河啊,”謝克特說,“讓我看看!啊,這個人簡直是一張活地毯!沒關係,別管它,穿上襯衣就看不見了。我要開始安插電極,讓我們在這裡、這裡和這裡各插一根。”細如毛髮的白金電極紮了進去,“這裡和這裡也要。”
共有十幾根電極穿過面板刺入裂隙,透過緊密的裂隙,電極能感受到腦細胞間微電流的細微回波。
幾個人仔細盯著安培計,當連線電極的電線接上再拉開時,安培計的指標出現了纖細的跳躍動作。微型的針尖記錄器在繪圖紙上畫出不規則的波峰與波谷,最後的圖形就像許多細緻的蛛網。
然後,那些圖形被放在發光的乳白色玻璃上,大家彎下腰來,圍在圖形旁邊竊竊私語。
亞賓只聽到斷斷續續的語句:“……實在太規則了……看看這個五階峰值的高度……我想應加以分析……清楚得肉眼都能看出來……”
接著,他們似乎花了很長的時間,著手調整突觸放大器。一面轉動許多旋鈕,一面盯著遊標調節器,然後緊緊夾住,並將讀數記錄下來。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檢查各種不同的電錶,每次都得重新做些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