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頂止的黃羅傘蓋,樂殊真的不敢相信這個康熙,這個三百多年前的皇帝竟然已經有了這樣的胸襟和智慧。
於是當傳旨官過去通報說樂姑娘已經到了,康熙傳自己到了他跟前時,樂殊不知怎的,突然眼眶子一紅,眼淚撲落落的掉下來了。
自己這樣子顯然讓老康有些納悶:“傻丫頭,你哭什麼?見了朕不高興嗎?還是在京裡誰給你氣受了?說出來,朕幫你罰他。”
樂殊跪在面前,搖搖頭,掏出帕子來擦淨了眼淚,道:“回皇上,沒有任何人欺負奴婢,奴婢見了皇上也很開心。”
“那你哭個什麼勁呢?”真是想不明白耶。
樂殊臉上一赦,輕眼瞧瞧那些仍然跪在一邊的農民工大爺,再瞧瞧康熙身上的粗布衣裳,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象個拍馬屁的,臉又紅了。
這種轉變,讓老康是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回頭看李德全道:“這丫頭莫不是病了吧?把李太醫傳來給她瞧瞧。”
怎麼會懷疑自己病了呢?樂殊一皺眉,起身回道:“回皇上,奴婢沒病。”
“那你怎麼一會兒哭,一會兒又臉紅的?”太不合邏輯了嗎?
被迫無奈,樂殊只好是回道:“那是因為先前奴婢沒有想到,皇上您竟然穿了這樣的衣服和民工們坐地談心,感服於您的胸襟和氣度,以及過人的智慧,所以落淚了。可後來您問奴婢為什麼,奴婢覺得說了象是在拍您的馬屁,所以不肯說,臉就又紅了。”
原來如此!
真是拐七繞八的女兒心思,難猜啊。
老康笑著讓自己起身,坐到了他身邊去。那裡雖然頂著黃羅傘蓋,但底下卻仍是黃土泥漿,可樂殊想也沒想的就是坐上去了,非常的自然,一點貴族女兒的愛潔嬌縱的神態也沒有,這樣的她看在康熙的眼裡,是更加的喜歡和欣賞。
“朕收到了你的題目,出得不錯,值此災荒歲月,用這樣的題目提醒一下阿哥格格們,讓她們知道以貧賤體人心的道理,朕心甚慰。你的題出得好極了,朕很滿意。”
樂殊輕輕的一低頭,喃道:“謝皇上謬讚,可奴婢並沒有象您這樣的為國為民的思量過,只是覺得這樣的題目比較難解。”
康熙聽了,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笑笑,望望遠處此時尚且平靜溫和的漫漫黃河水,一時怔怔無語。象是感慨些什麼,又象是在回憶什麼?
沒人敢多加打擾他的思緒,可一名老工卻是忍不住輕輕的哼了一聲。康熙回神一看,見他們居然又跪在那裡了,而那名老工的腿似乎隱隱有傷,心下一嘆。過去扶起了他道:“老丈,起來吧。你們,都起來。”
十幾個粗衫髒漢是趕緊跪謝皇恩浩蕩。康熙見他們仍舊一臉的膽怯,不由得一陣搖頭,扭臉問樂殊:“阿哥、格格的禮物都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在那邊的馬背上。”
“拿過吧?”
這話聽得樂殊有些發怔,指指這片黃土地道:“拿到這裡來嗎?”會弄髒的。
康熙是長長一嘆,忽爾眉頭一皺,但很快地又恢復了平靜溫和,淡道:“朕可以坐在這裡,這些民工可以長年累月的把家定在這裡,難道阿哥們的禮物就連放也不能放在這裡了?朕就是要你把禮物拿過來,朕要和這些老丈們一起看,一起看看朕的兒女們,到底給朕送了些什麼樣的禮物來。”
'24'兩隔記
侍衛們抬著箱子是來到了堤前,尊老康的法旨,將物件是一件件並排的擺在黃土地上,每個人的禮物都用了一隻錦盒包著,裡面還附著這項禮物的所有花銷說明。
大阿哥遠在四川公幹,他派人送回來的禮物是他盔纓上的一束已經有些褪色的紅穗。沒有花一文錢,用意卻是:兒臣願以血肉之軀保衛大清的寸土寸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