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直有人盯著我們。”
梁四牛抬頭看了一眼正坐在街對面咖啡廳裡的一個年輕人,點了點頭:“師哥,現在壞人太多,我們要忍到什麼時候?”
“能忍則忍。”陳三星把被水星濺溼的頭髮往後胡亂絡了下:“不要忘記師傅和那位崑崙派的高人定下的規矩,我們修行人,不能胡亂對凡人出手,我們比他們強的太多,隨便動一下就可能要了他們的命,這樣不好這樣不好,何況我們都是種田的,曉得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不好欺侮弱小,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我更要學會忍耐。”
他嚅嚅說著,就是一個在村口講古的老頭兒。
“喂喂,那誰,快起來,不要蹲在這裡。”有披著雨衣的城管隔著老遠呼喊著這兩個老農民。
梁四牛疑惑問道:“蹲哪兒也要管?”
“城裡的規矩是多些。”陳三星牽著他的衣袖站起身來,走入了雨中,雨水漸漸大了起來,冰涼的雨水混著省城的氣息淋溼了他們全身。
二人走進巷口,頭頂上的天空有一架飛機掠過。
二人有所感應,同時抬頭,對視一眼,極憨厚地笑了。
他們等的妖邪,清靜天長老們鄭重告知的妖邪已經坐飛機到了省城,他們馬上就可以開始除魔衛道,然後回家種田養豬,離這古里古怪的省城遠些。
想到這些,兩個人很高興。
人一幸福,老天便不開心了,兩位農民伯伯正在巷子口相視傻笑,裡面便跑出來了幾個流氓。
“滾遠點兒!”
即便是農民,這也是修行後的農民,縱使亂雨迷人眼,梁四牛仍然一眼穿透層層雨簾,看見巷子裡一間腳踏車棚里正熱鬧著,有人叫著有人打著。
“師哥,有人打架。”
“噢,那我們走吧。”
……
……
“師哥,有個男娃兒遭搶咯。”
“噢?那我們去勸哈。”
“這幾位小兄弟,行善積德……”
“砰”的一聲,一塊磚頭在陳三星老爺子的頭上碎了。
鮮血緩緩流了下來,染紅了他花白雜亂的頭髮。
“你娃兒遭捶!”梁四牛暴跳如雷,睜著一雙牛鈴大的眼往手上拿著半截破磚的流氓逼了過去。
陳三星一手扶牆,一手捂著額頭,輕聲喚道:“胖牛兒,忍到,忍到……”
“師哥,我忍不住了。”
“忍!”陳三星咬著那嘴被旱菸薰黃了的牙。
巷子裡傳了一聲女性的驚叫:“救命啊……”
兩位老農民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憤怒。
……
……
“還忍不?”梁四牛碗大的拳頭捏地咯吱作響,緊張地盯著師哥。
“欺凌婦孺,忍無可忍!”
陳三星想到這些天來看見的不平事,心頭火起,終於不肯再忍。他一腳踩在小巷的牆上,下一刻人卻不知為何到了巷內,一手提著正被毆打的年青男子,一手提著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兩隻手上泛著淡淡的黃光,黃光由上向下流淌,將這兩名被害人牢牢地護住。
一干小流氓們傻了眼,有的掉落了手上的磚頭,有的提著正準備解褲子的雙手發呆。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機會露出驚愕的表情。
因為梁四牛跺腳了。
梁四牛悶喝一聲,跺腳!
這雙在田地裡行過萬里路的大腳板,跺在了小巷裡的地面上!
腳板與地面一觸,剎那間時光彷彿停止,右腳上套的那隻解放鞋寸寸裂開,露出裡面那隻滿是老繭皮的腳板,鞋下的水泥地也彷彿變軟了,扭曲著吱呀著變著形,蕩起水泥地面上的水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