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滿是漫不經心的嫻雅。
皇后倒是不甚為意,柔和道。“家子大了,奴婢們自然不好管,死了個把也不算什麼,也算是立威了,否則還讓她們翻天了不成。
聽皇后這麼說,錦瑟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那倒是了,奇怪的是,那丫頭真不知好歹,竟然說是皇后娘娘府裡的人。臣妾思慮著,怎麼,皇后孃家也不會有這麼不懂規矩的人了……”
在那一剎那,皇后的眸子彷彿籠上一層什麼,忍還是沒忍住,“王妃可知她叫什麼名字?”
“紫和。”錦瑟答得清脆,瞟著她笑道:“怎麼也不會是娘娘的人,我倒是問了令妹了,說,要是貴府的人,就帶回去吧。她倒是為了那小丫鬟求了情,只是沒有領了她去。現在這世道,你看這丫頭,為了活命,什麼樣的話都說得出來。”
皇后一身文繡重雉的月牙白常服,髮髻上輝金鳳釵,繁雜精巧的鳳尾一重又一重倒彷彿簪了數點繁星在鬢上,平和裡,她偏偏有本事令那繁瑣的花式文風不動。
可這會兒,不禁簌簌作響了。
而她的人如冬日裡的一團月,笑容全失,雙手放置於右腿,端莊卻越發蒼白的模樣。
紫和一直是卿憐最貼心的人兒,卻就這樣被打死了。
還讓他們啞口無言。
看著仍然笑意嫣然的錦瑟,她不禁感覺到徹骨的寒。
她在做什麼,敲山震虎嗎?
卿憐的人就這樣沒了,那卿憐呢?
錦瑟深深的看著皇后,卻“哧”得笑出聲,笑得盪漾不止,連說話時都止不住的笑意:“我倒是差點忘記了一件事,這幾日,我可是好好的替娘娘的妹妹出了一口氣……”
皇后戒備的挺直身子,“此話怎講?”
“還不是那負心人,都和卿憐好上了,竟然還敢讓卿憐負氣,離家出走,這還好,是到了王府,要是到了別處,指不定要出什麼事呢?這下好了,那人已經知道錯了,說是,擇日就會去提親。”說罷,錦瑟展開笑顏,笑痕清晰分明,卻無半分笑意。
皇后呆呆半晌,明白,她的妹妹成了砧板上的肉。
她最疼愛的妹妹還是太天真了,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對手。
驀地,那種毒從骨子裡湧出來,帶著無數的小鉤子,輾轉在體內,那樣地撕痛,直要把人要逼瘋。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那人不是……”
錦瑟打斷了皇后接著要說下去的話,“那人是不同意,可是,卿憐身份高貴,總不能委屈了去。我倒是查了清楚,那人是今年的探花,生得也俊朗。我對他說了,要是真心相愛,也不錯。再說,非要鬧到最後,孩子落地,滴血驗親,誰家的面子也不能。”說完,站起身,極小的步幅,波瀾不驚的沿著紅絨線氈一步步走到了窗前。
皇后仍然坐在那裡,一簇火苗在烏沉沉的雙眼中升騰,臉色反而越發蒼白。
“好,我會求皇上為他們賜婚。”她無力的一嘆,知道一切都成了定局。
都怪她那妹妹糊塗,為了愛,竟然找一個陌生的男人懷上了子嗣。
錦瑟說他是探花。
也罷,與其,讓她在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身邊,獨守空房一輩子,不如接受這樣的安排。
更何況,還有這樣一個似豺狼一樣的女人,若她的妹妹在王府,遲早會被她吃掉的。
“呀!”錦瑟驚呼一聲,繼又“咯咯”的笑出聲,一團明媚的陽光般,“說來,我倒忘記了,都說皇上收集了個美人兒,一直想來看看。皇后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瞧瞧。”
皇后只覺得心中怦得一跳,最後還是無奈一笑,“皇上不喜歡,我就不去了。倒是王妃和皇上走得近,不如替我瞧瞧去。”
“好吧,那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