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許從前天那個晚上事情就不對勁了。他悄悄潛入家中,確定父親和姐姐還沒起來,便一溜煙地回到自己的臥室,關門落鎖,而後將身上浸滿泥湯的衣服脫下來團成一團塞入床底,
做好這些,心仍舊怦怦直跳,他掀起床上早已冰涼的被褥翻身上床,閉上眼睛,腦海中仍是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從最初聽到那句話起,到親眼目睹的那場爭鬥,最後是稀裡糊塗拜下的師父……若不是體內此時仍暖洋洋流轉著先前師父傳入體內的真氣,只怕他真的會將這一切當作夢境一場。
忽然之間有了習武的機會,多了個叫做“勝叔”的師父,似乎今後的人生都會跟著一起改變一般——楊蓮亭微微蜷起身體,望著床榻的一角:這樣的話,是不是能更接近那個人的世界?
雖然一直並無所覺,那個人應該也是屬於江湖的吧?不過看起來和過去見過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樣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少年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夢中隱約看到剛剛認下的師父斗笠上的罩紗飄開一角,露出其下鮮紅色的領子,還有臉頰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與他輕鬆且帶著些喜悅的心情相反,東方不敗這幾日卻是忙得腳不點地。教主端午節遇刺的事情還沒解決,不過一個晚上,之前抓獲的刺客卻又出了問題。
那刺客他們才抓住了不到一天,也只來得及問出他被抓的始末便因受刑體力不支暈了過去,沒等第二次提審,就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救走了。
被人從把守森嚴的黑獄中救了人出去,無異於在神教臉上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任我行因此大發雷霆,之前被刺客混入就有人猜測是有內奸,如今刺客被救無形中似是證實了這個猜測。
當時神教派了兩個長老前去抓捕,卻無功而返,兩個長老原本已追上對方,打鬥過程中卻被偷襲暈倒,醒來後回到神教,異口同聲指證救人的那個人裝扮特異,聲音略顯蒼老,而且看身形,與某個此時應當還在昏迷中的人十分相似。
兩位長老的證詞,加上前因後果,越來越多的疑問指向此時仍舊“昏迷”當中的光明右使向問天。饒是任我行之前認定向問天不會背叛他,此時也覺得事情蹊蹺,提起右使時不自覺的便帶了些懷疑,諸事不順,脾氣更見暴躁。
如是過了兩天,到了第三日,終於傳來向問天“清醒”的訊息。任我行第一時間命向問天前去書房,並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書房與內室住處隔了一座小花園,住處用於休息,書房通常被任我行拿來處理教中事物,彼此並不干擾。任盈盈每日在內室學習,並不知曉外面的事情,但卻隱隱感覺到,她的爹爹這兩天心情十分不好,連帶著她也有些提心吊膽起來。
這天看書實在看不下去,任盈盈放下書本出了房間,外面天氣大好,女孩兒卻絲毫沒感覺到愉快,想著這兩天對母親都惡言相向的父親,很是不滿的撅起了嘴。
屋內無聊,便想著去書房找些話本來看。任盈盈沿著迴廊去了書房後門,才一靠近,就聽見屋中傳來爹爹的怒吼聲: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怎麼,跟了本座這麼多年,如今心思活絡了?”
聽出爹爹語氣不好,任盈盈嚇得一哆嗦,想要推門的手就停了停,悄悄將耳朵貼上了房門。
“屬下不敢。”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也傳了過來,“教主,屬下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鑑,絕無半點私心!”
這個聲音——是向叔叔?
任盈盈歪了歪頭,她從懂事開始就知道向叔叔,那個人總是樂呵呵的跟在爹爹身邊,待自己也很不錯,只不過長相不及東方叔叔好看——唔,也不如東方叔叔細心。
不過倒是第一次聽到爹爹對向叔叔發脾氣,盈盈心中想著,莫非是向叔叔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