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坐在梳妝檯前,語帶小心,“小姐,你坐好,讓楊神醫為你診診。”
她口中的楊神醫也進了門來,大概因為是一個眉毛鬍鬚都已全白的老頭,對後院女眷倒沒有更多忌諱,在門口稍一行禮,口中稱道,“李小姐,老夫逾越了。”
雲紫沒有多言,眼睛一抬,卻是頗為配合的抬起了右手。那楊神醫走得近前,為她仔細診了脈,摸一摸鬍鬚,正想搖頭晃腦闡述一下病理,飄雪就已經瞪過來,“楊神醫!你就直說怎麼樣吧,可別再脈來脈去了!小姐性格好不和你計較,我飄雪可是個脾氣燥的!”
那老頭想是見識過她的脾氣,訥訥兩聲,卻終於道,“李小姐可見是大好了。我之前就說過,只要她醒過來,就證明她腦中積鬱已散,其他的,只要善加休養,就可好了。”
雲紫見他們話語往來,漸漸在心中勾勒出自己所在之處。
自己……是這什麼李府的小姐,飄雪,卻是自己身邊得力的丫鬟。看這府中陳列器具,卻不像普通人家,而自己卻是不知為何,撞了腦子,這才……昏迷了好久,直到現在清醒,也失去了以前的記憶。
所幸身子倒沒有其他問題。她心中理清一切,卻見楊神醫已經告辭出去,而飄雪叫來一個小丫鬟,自去取藥煎熬,她則在雲紫旁邊侍候。
接下來幾天,雲紫也終於在飄雪的配合下,漸漸瞭解這李府成員。原來這李府確實是官宦人家,現在的家主是朝中的正四品官員,卻是她的二叔。府中寡居在北院的老太太是她嫡親奶奶,而她自己的父母卻俱已去世,現在當家的,卻是二叔的正室,她的二嬸。
她在府中倒還悠閒自在,二叔以前就和她父親關係極好,現在她父母俱逝,府中白養她一個,卻也不算什麼。因了二叔對她的關照,二嬸對她的起居飲食也不敢怠慢,所以她在府中的地位,卻格外超然些。
只是前次從閣樓上不小心跌落,撞了腦袋,二嬸心中懼怕,不敢對老太太和當家的說,只瞞了下來,悄悄請楊神醫前來醫治,所以她那裡才那麼清靜。
在她醒來的第二日,二嬸便專程過來,敘說自己管理一大家子是多麼不容易,有時候難免處事不周,已經落了不少閒話。又說雲紫在全府上下最是金貴,此次受了傷,她心中也是急了眼,只敢瞞下,但在尋醫問藥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所幸總算是醒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才好。
雲紫不知為何,對這府中一切都沒什麼感覺,就是那二嬸說的再是懇切不過,也激不起她心中半點漣漪。……或許是頭部受過重創,所以反應有些遲鈍罷?她心中這樣想著,無驚無喜。
“小姐,你都醒了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是感覺倦倦的?”飄雪端著熱水進的房門來,見雲紫正坐在梳妝檯前,怔怔地盯著窗前飛舞的細小塵埃,眉眼如畫。
“是嗎?……總覺得忘掉什麼很重要的事一樣,”雲紫垂下眼簾,這幾日,她已經能和飄雪說上幾句,“心裡空落落的,難受得緊……也不知道為何。”
“……原來小姐還掛記著他……”飄雪遲疑了一下,面上神色變換,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就是忘掉一切,小姐都還記得他,……飄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她面上似乎很是難過,在熱水中擰了帕子,走過來給侍候雲紫洗漱。
雲紫閉了眼睛,聲音在帕子下悶悶的,“什麼他?……是哪個?”
飄雪眼睛眨得幾眨,手上卻依然輕柔,用帕子在她眉間輕輕擦過,“小姐,忘了就忘了吧,憑你的花容月貌,什麼王孫公子不行,怎的還始終惦記著那窮書生?”
她扶著雲紫的肩膀,指著鏡中,“小姐,你都病了這麼多天,也沒見那窮書生前來詢問一絲半毫,可見他的人品了!”鏡中的飄雪眼睛隱有淚光,顯見是真心實意,一門心思為她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