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道理我也懂得,不過賺錢也得有個度,現在國家有難,他們還做這樣的事情,還有當這個國家是自己的國家嗎?鄭長史,你這就發一道命令,給他們一個公允的價格,讓他們按照這個公允的價格開倉賣糧。”
鄭渭怔了怔,下命令讓商人按照命令中的價格賣糧?這種“辦法”,也就武人才想得到,鄭渭可從沒想到可以這樣做。實際上這根本也不可能行得通。
“他們不會開的。”鄭渭苦笑道:“我們真下了命令過去,他們一定推說沒糧了。”
“他們不開?哼哼,”楊定國道:“我現在就帶一府兵將過去,就將他們的糧倉開了,看他們怎麼樣!這麼多的糧食,諒他們也藏不住!”
鄭渭嚇了一跳,要說派兵強行開倉,又何必楊定國親去?隨便派個都尉在高昌或龜茲轉一圈也能橫掃了,但這樣一來,天策政權在商人中的信用就全垮了!
郭汾雖然氣惱商人無義,然而也知道這樣做不妥當,問道:“我們以往是怎麼做的?”
鄭渭道:“以往我們是以商導商。咱們手裡準備著大量的糧食作為平準儲存,若見緊急時,則將糧食放出,以此導引糧價。但現在我們在高昌、龜茲的糧倉全都空了,別說平準儲存,連北庭回來的軍士,我們都只能發錢,沒法發糧給他們了。咱們手裡沒了平準糧食,空口發文書,那文書到了商人那裡就是一張廢紙。”
“等等!”楊定國截住他,道:“你剛才說,我們從北庭回來就食計程車兵,也都是發錢不發糧?”
“是的。”
楊定國一聽急了:“這麼說來,我們的兒郎們拿到錢以後,還可能會因為買不到足夠的糧食而吃苦捱餓?”
鄭渭有些尷尬,一時沒法說是,因這事他也是有責任的,然而他又沒有選擇所謂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因他手中沒有物資(指在高昌龜茲一帶沒有物資),所以只能發錢。就算是這錢,也還是向商人借的。
楊定國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忍不住怒道:“鄭長史,你可知道這樣做是什麼後果!兒郎們在前線拼死拼活,回到後方卻發現一堆沒良心的在發國難財,而自己拿到的一點補貼卻連一斗米都買不到,他們心中會怎麼想!他們的心境一旦變化,以後再上戰場還會捨命打仗嗎?這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你怎麼可以處理得如此荒唐!”
接連被楊定國罵,雖然楊定國是長輩,但鄭渭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哼了一聲道:“楊國老,按照你說,我該怎麼做?”
楊定國一時愣住了,道:“趕緊從涼州調糧過去啊!”
“涼州倒也還有存糧。但對高昌來說這裡是遠水,哪裡救得了近火!”鄭渭道:“這可不是運些許貨物,而是運數十萬人的口糧!糧食從這裡運到高昌,最起碼得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路上消耗的糧食,需得準備多兩倍的物資,我們如今國庫是欠債運營,哪裡能夠經得起中途的浪費?且從這裡運過去,成本也差不多要翻倍,如果我們按成本入市,照樣解決不了高昌的糧價問題,若我們虧本入市國庫又經不起折騰。北庭的這一仗打得我們軍民疲憊,國庫空虛,對外我們撐著一個虛殼裝得很強盛,但關上門咱們自己說實話其實內部問題多如牛毛,這遠在數千裡外的糧價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有那麼容易解決,我何必在這裡犯愁!”
他這麼長篇大論一番話說下來,卻將楊定國給鎮住了,打仗他倒也還行,協理政務他也幹過不過那是新碎葉城那樣一個幾千人口的小地方,像這樣東西萬餘里、人口上百萬,牽涉到軍事、外交、商業、工農、交通等極其複雜問題的大政治,楊定國可就不在行了。
郭汾也知道這些年鄭渭委實不容易,張邁豪情萬里,手一拍就決定了行動的大方向,然而真的要將事情做好,這裡頭卻牽扯到千千萬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