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鼎下意識地掩飾過去,用黑髮蓋住了。
這時,一個小內侍進來告訴朱佑樘:“陛下,興王請了不少道士進宮。”
朱佑樘正對鏡正衣冠,聞言不覺停了手,疑惑道:“都這個時候,他還不忘扶乩?”
下了朝,朱佑樘直奔仁壽宮偏殿,因為太皇太后與邵太妃的梓宮還在這,便由興王守靈暫住。
早就過了除服的日子,興王一身道袍下卻還穿著孝衣,白色的衣角不時露出在寬大的道袍外,有些扎眼。他正在宮中重設丹爐。
朱佑樘並不打擾他,轉頭走到架子上找到一個瓷瓶,開啟聞了聞,又倒出幾粒在手上,問道:“這是什麼?”
興王厚顏無恥地抬頭望著朱佑樘,笑了:“皇兄不知道嗎?這是父皇常用的九夢丹啊。”
“你煉這個做什麼?”朱佑樘說,“你難道不知道我朝禁止方士嗎?”
朱佑樘把瓷瓶放在他面前,興王也不否認。
朱佑樘揚了揚唇角算是笑,眼中卻清冽如寒冰:“興王爺一心向道,可朕不知你修得竟是這個道!”
興王一臉無辜地望著他道:“皇兄,臣弟也是想為皇兄分憂啊。皇兄沒有子嗣,這萬一發生什麼變故,我大明朝該如何是好啊。”
朱佑樘逼視著他,沉肅道:“什麼意思?你敢!”
興王並不怕朱佑樘,直視他的眼睛,在朱佑樘耳邊陰陰地說:“皇兄,臣是無根之人,心裡可只有皇兄啊,只盼皇兄能多幾個皇子,為我大明開枝散葉。”
聽到這話,朱佑樘頓時臉色大變:“什麼無根之人,你不是娶了新蘭和禾兒,怎麼會?”
興王冷笑道:“這不是拜你們所賜嗎,我本就無心爭鬥,一心向道,可是你們還不放過我,就連我的母親也......”
“不是這樣的,紀太妃她自己.....”朱佑樘剛要解釋,話音未落,只聽見永壽宮偏殿的大門霍然開啟,一個的聲音道:“陛下,劉大夏大人回來了。”
多日哀愁的前朝終於迎來了喜訊,黃河張秋段在劉大夏多年治理後,水患終於得到了根治。
劉大夏在黃陵岡疏通賈魯河,又疏通孫家渡和四府營上游,以分水勢。從胙城經過東明、長垣到徐州修築長堤,共三百六十里長,張秋鎮從此不再水災氾濫,還被改名為“安平鎮”。朱佑樘喜不自勝,決定大大嘉獎劉大夏,不僅賜璽書褒獎他,還召他為左副都御史,任職戶部左侍郎。
緊接著第二件喜事也接踵而至,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人成了新登科的進士。他四歲時知聲律,十二歲鄉試中舉,十九歲便登進士第。不僅儀態翩翩,性格又安靜慎重,所作文章明白暢達,很有法度。
在朱佑樘眼裡,他有些像年輕時候的謝遷。
殿試後數日,朱佑樘召集眾官員至乾清宮,此次科舉的最終結果便在那裡唱名宣佈。
此次入宮參加唱名儀式的舉子約有幾十人,分成兩列進來,陸續在乾清宮前站定肅立。唱名時辰到,禮樂聲止,眾人皆屏息靜氣,等候殿內的皇帝拆號宣佈名次。
少頃,朱佑樘親自宣讀的狀元名字經由六七太監齊聲傳臚,響徹大殿內外:“進士第一——成都府楊廷和。”
舉子佇列內漾起一陣漣漪般的輕微騷動,之後有一位年輕士子自內走出,不疾不緩,邁步朝殿中行去,身形秀逸,意態從容。
自大明朝以來狀元大都被南方几個省包攬,成都府是第一次出文曲星,當大臣們目睹這位狀元郎的儀容後紛紛稱讚其相貌,可與謝學士比肩。
其實謝遷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被殿中傳岵。今天的謝遷也站在乾清宮中,看著比他年輕許多的舉子,心裡感慨萬千,不由想起那段出宮勤王的有趣時光來,不知這位小友如今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