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的發垂落幾縷在肩頭,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溫文爾雅的書卷氣。
輕影不自覺彎了眉眼。
筆是上品,畫技亦是絕佳,這一次,紙上的人臉型流暢,李南絮保留了原畫五官的輪廓,斟酌著將不合理的地方加以調整。
不知過了多久,李南絮終於擱下筆,畫像中人眉骨適中,拋卻那臃腫的假面,以正常人的面部輪廓加以描繪,儼然成了一清秀公子。
有點眼熟,卻不記得在何處見過。
他正要喚輕影來看一眼,一抬頭,卻見那張牙舞爪的丫頭已經趴在案上睡著了,一隻胳膊直直垂下,白淨的臉頰在昏色中素淨而稚嫩。
這幾日為追線索,幾乎都所有人都在連軸轉,沒有人睡好了覺,即便輕影總是活神活現的模樣,但到底是肉體凡胎,吃飽喝足,身上一暖,眼皮便撐不住了。
李南絮從木架上取下一靛藍色的斗篷,輕輕給她披上,本以為以她的警覺會驚醒,這一次,她卻只是眨了下眼。
大抵是累壞了。
到底不能放任她在窗邊趴一宿,李南絮俯身,將她打橫抱起,用斗篷裹著她往隔壁房中行去。
這一次輕影是真醒了,趴在他肩上探了下頭,一雙漂亮的眸子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鼻尖滿是他身上醉人的墨香。
房簷下燈色迤邐,不知是被炭火烤的,還是被涼夜浸的,她的面頰有些泛紅,她道:“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李南絮未依她,只道:“有點輕,日後還是要多吃些。”
輕影不答,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那不成,太重了飛不起來。”
李南絮卻將雙臂收得更緊了,滾燙的手掌覆在她的腋下,低頭笑問她道:“你是鳥雀嗎?要飛上天?”
“嗯。”她在他肩上點著頭,鼻息溫溫熱熱地噴灑在他脖頸間,似有軟羽在他心間摩挲。
她見他不鬆手,索性也不動了,道:“爹爹同我說過,女兒家也可做翱翔天際的鷹,你知道嗎?爹爹給我送過一個禿鷹風鳶,飛得可高了。”
李南絮問:“那風鳶呢?”
輕影失落下來:“飛跑了,再也找不回來了,不過後來我跟著師父學會了輕功,飛簷走壁、上山入海無所不能,我是不是挺幸運?”
輕影說著,不知不覺垂下眼來。
李南絮還未聽懂她說的“幸運”是何意,也不明白她言語裡為何會有淡淡的憂傷,他道:“你遇到了一個好師父?”
輕影只“嗯”一聲。
床榻近在咫尺,她翻身自己滾了上去,一扯被褥,將自己裹成了一條蠶蛹:“多謝殿下送我回屋。”
上一秒手掌上還有溫度,下一秒卻空空如也,李南絮一時有些佩服這丫頭,總是在撩撥完人之後還能遊刃有餘地抽身。
他無奈,用銅線按滅蠟燭的火焰,掩好門,退了出去。
聽著門“嘎吱”一聲合上,輕影將被褥掀開,睜著眼望著頭頂的床幔發呆,她適才提到了禿鷹風鳶,他會不會察覺到什麼!
若他知曉自己的身份,還會毅然決然地站在自己身邊嗎?
顯然,這不是一個她單方面能參透的問題,在凌亂的思緒中,她再度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色大亮時橘樹小院才逐漸有動靜傳來,輕影推開門時,沐凡跟幾個守衛正在院中比劃刀法。
李南絮倒是不客氣,自己住進這院子便罷,將自己親信的守衛皆調了過來,也不知是為了這院子的安危,還是在刻意避著府衙行事。
輕影倒了一杯水,邊吃邊問:“什麼時辰了?”
沐凡道:“辰時三刻。”
輕影險些噎住:“你們為何不叫我?”
沐凡道:“輕影姑娘也沒說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