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光線從天邊緩緩綻開,斜斜鋪灑在朱牆綠瓦之上,大臣們從丹鳳門魚貫而入,排好隊穿過重重宮牆,一直往裡朝大明宮中而去。
畢竟是新春的第一堂朝會,按以往的慣例,皇帝也就與臣子們互換一番新春的祝福,各部官員稟報一番開年的喜事,朝會便會在一派其樂融融聲中散去。
但是今年彷彿有些不同,皇帝寵愛的二皇子在北境遲遲未歸,遠赴陵州查辦貪汙案的景王倒是不日前回了京,還同楊硯書一前一後帶回來幾個兇犯,一時讓京中這幫過慣了舒坦日子的官員們人人自危起來。
好在今日的朝會以大宛國使臣進京,向大周朝進獻了五十匹汗血寶馬開場,皇帝在面見使臣之後心情頗佳,彷彿沉痾舊疾都得到了緩解,嗓音也更有力了些。
“看來諸位愛卿都過了一個好年,個個都容光煥發,精神頗佳。”皇帝率先開口道:“望新的一年,諸位愛卿繼續恪盡職守,替朕守好這萬里河山。”
底下附和聲一片:“承蒙聖恩,臣等不敢有懈怠,往後定繼續盡心竭力,輔佐陛下創千秋萬世之功,延太平盛世。”
隨後便是一片山呼,頌祝皇帝萬歲。
“今日諸卿,可有本要奏啊?”在經過冗長的開場之後,皇帝終於將早朝拉回了正題。
眾人一陣面面相覷,半晌之後,太尉謝忠持白玉笏板邁上前,滿面祥和道:“臣有本要奏,去年年末,翰林院直學士楊硯書臨危受命赴陵州治理水患,現陵州百姓已得到安頓,楊大人在陵州帶領州官興修水利,廣施善舉,拯救萬民於水火,令地方對朝廷的信任持續攀升,立有大功,該賞。”
一語未必,身後一眾文官皆呼:“臣等複議。”
皇帝斟酌片刻,視線從滿朝文武臉上掃過,問:“楊學士何在?”
楊硯書聞聲,從佇列裡走出:“臣在。”
皇帝問:“此次你去陵州,的確替朝廷收復了民心,功不可沒,你想要何獎賞啊?”
楊硯書垂首,不卑不亢道:“臣身為朝廷命官,本就有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謀福之責,賑災陵州乃宣撫使的分內之事,臣無需賞賜,臣日後定當繼續堅守初心,為陛下效力。”
楊硯書話未說完,顧彥椿已經在身後翻了個白眼:虛情假意!
顧彥椿站的位置十分靠後,按理說皇帝不易看到他,奈何他的表情實在豐富,一不小心被皇帝收入了眼中,對他道:“顧少卿,你是有何不同見解嗎?”
忽然被點名,顧彥椿嚇了一跳,俯身朝中間跨了一步,訕訕道:“臣並無不同見解,只是臣以為,此次去往陵州的並非僅楊大人一人,景王殿下也去了陵州,甚至在短短數日便破獲了陵州司馬貪腐一案,將官商勾結的奸佞盡數揪出,也可謂還了陵州官場一片清明,應與楊大人一同封賞。”
皇帝聞言,朝李南絮看去。
月餘未見,李南絮似乎比從前清瘦了些,挺拔秀頎的身姿立在大腹便便的百官之中,竟是難得一見的優雅端然。
不得不承認,若論外在長相,李南絮在一眾皇子中十分突出,看著很是讓人舒心。
皇帝問:“你既已查清此案,怎的沒有遞奏本回京?”
李南絮道:“回父皇,兒臣在陵州的確查到司馬陳習遠與土匪、奸商勾結,貪墨朝廷軍餉,意圖對賑災錢糧不軌,證據確鑿,但是兒臣一直未找到陳習遠所貪錢銀去了何處,也對他被害之事十分震驚,故而不敢輕易寫奏本回京。”
皇帝又問:“此案朕並未給你設期限,既然有疑,你為何不在陵州查清了再回京?莫不成是受不了陵州的苦?”
李南絮微微頷首,道:“陵州不苦,陵州山清水秀,氣候宜人,兒臣之所以眼下回京,是因為這些疑點需要京中的官員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