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改朝換代已為時不遠了。眼前的把弟三十年來的經歷,足以證明有著非同常人的魄力和才具,難保今後新朝代的主子就不是此人。自己若促成這事,宰相的位子也少不了。三十年前的戲言倒真有可能成為現實。不過,眼下尚不是時候。
想到這裡,徐世昌平和地對把弟說:“慰庭,你剛才的話,勾起了我對三十年前那一幕的記憶。三十年來你自強不息,得到今天的地位真不容易,我這個把兄也仰仗你才做到總督,想起來,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們是結義兄弟,我不能不對你說實話,你能聽得進嗎?”
袁世凱屏著氣說:“自家兄弟客套什麼,我正要聽你的心裡話,菜都涼了,我們先喝兩口酒再說吧!”
兩人對酌了一杯酒後,徐世昌放下筷子,正色道:“當年,我聽你對天許下的那個大願,心裡以為那只是一時的戲言。今天你再次提起,我倒是覺得可以認真考慮這件事了。朝廷腐敗,國亂民危,許多人都在做問鼎的夢,難道就不許你袁慰庭也問一問嗎?”
袁世凱兩眼開始放出光芒,聽得入神了。
“不過,老弟,我要給你澆一盆冷水,眼下時機未到,這關鍵的一條,是北洋六鎮的軍權不直接掌握在你我手裡,沒有刀把子,就不能做問鼎的夢。”
這幾句話,說得袁世凱的頭腦清醒過來。是的,北洋六鎮雖是自己所訓練,但現在並不是自己可以調動得了的,這個時候怎能輕舉妄動!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慰庭兄,我對你說句心裡話,載灃不是當國的材料,他身邊也沒有得力的幫手。朝廷的罅漏處處皆是,正應上了‘百孔千瘡’這句老話。這些年來之所以沒有散架,全是靠的老佛爺的手腕。現在載灃的本事不及她的百分之一,亂子又添得更多,朝廷大局,他維持不了。依我看,大亂就要到來,你不妨耐心等一下。”徐世昌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心情頗為激動地說,“昔遊坷裡,弟為府主,我為賓朋,今在王城,弟得腰玉,我獲彈冠。三十年來,愚兄承賢弟恩惠之多,江海之水不足以喻之。愚兄報弟之日方長,期弟之心甚大,只是不欲水到而渠不成,蒂落而瓜不熟,以僨大事。一旦時機成熟,出面佐弟以成千秋大業,雖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皎皎此心,可盟息壤!”
袁世凱一時熱血沸騰起來,緊緊握著徐世昌的手說:“今日聽大哥這番話,真令我感激不已。還是三十年前那句話,弟與兄,富貴與共,生死同歸,有渝此盟,天雷相殛。來,乾一杯!”
兩隻酒杯碰了一下,各自將酒喝完。徐世昌說:“古人云:危邦不入,避地以觀。我看,這是你目前所要選擇的最好辦法。”
“你是要我主動奏請開缺回籍?”袁世凱揣摸著徐世昌的意圖。
“正是這樣。”徐世昌點頭。
“暫時離開一下京師也好,只怕是如你所說的,欲求黃河釣徒而不得。”袁世凱憂心仲忡地說。
“我想辦法總是有的。”徐世昌端起空酒杯,沉吟良久,慢慢說,“載灃這人膽子小,做事多顧慮。他若真要拿你開刀的話,會要和有關的人商量的。現能幫你渡過難關的有兩個人。”
徐世昌伸出兩個指頭來。
“快說吧,哪兩個?”袁世凱將身子向前傾去。
徐世昌笑笑說:“古話說得好,同舟共濟。同舟才能共濟,你要把這兩個人拉上與你坐同一條船,一個是張之洞,一個是段祺瑞。”
“噢!”袁世凱似有所悟。
“慰庭,我們來好好計議下。”
兩顆大腦袋靠得更緊了。小客廳裡的燈火,一直亮到雞叫三更。
聯絡段祺瑞的事交給了袁克定。
小站練兵時的舊人,與袁世凱的私交都很深,尤其是段祺瑞,更得袁的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