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於是又問:‘我朝可以傳到多少代?’高僧答:‘十帝在位九帝囚,還有一帝在幽州。’順治帝聽後很高興,對母后孝莊太后說:‘我朝可傳二十代天子。’其實,順治帝也理解錯了。”
楊度說:“蒙古高僧的話很費解。我身不缺,我國不滅。這話是什麼意思?十帝,九帝,再加一帝,是二十帝也不錯呀!”
“看,難住了你這個才子了吧!”寄禪笑道,“我身不缺,乃指‘我’字不缺筆,若不缺筆,則國就不滅。反過來,若缺了呢?那就滅了。”
楊度邊聽邊一思索。驀地,他明白了,笑道:“法師,你聽我說,看對不對。當今皇上名溥儀,‘儀’(儀)字右下角為‘我”字。因為不能犯諱,所以凡書‘儀’字,當在右下角‘我’字下缺筆。按蒙古高僧的意思:‘我’字現在缺筆了,國家當滅亡了。”
“對,對,不愧為才子。”寄禪笑著稱讚。
“不過,法師,下面的話就不好理解了。照高僧所說的,那就還得傳幾代。”
“不是傳二十代,你犯了順治帝的錯誤。”寄禪說,“這是指滿清入關後會有十個皇帝在位,而第九個皇帝被囚禁。至於一帝在幽州的話,長老說,可能指的是第十個皇帝會逃出北京,回到關外老家再度稱帝。因為古時的幽州,除直隸北部外,還包括今天奉天的南部。”
楊度插話:“我知道了,這被囚的是指光緒帝,他被慈禧太后囚禁了整整十年。從順治到宣統,正是十位皇帝,皇祚到此也就終結。”
寄禪點頭。
“那第三個徵兆呢?”楊度急著問。
“北京做了元、明、清三個朝代的都城,面南的三個大門恰恰都應了亡國那一朝的年號。”
“這樣巧嗎?”楊度不禁一驚,隨即扳著指頭數著,“中間是正陽門,左邊的是祟文門,右邊的是宣武門。”
“不錯。現在我來問問你這個飽學之子,元代亡於哪個年號?”
“亡於至正二十八年。”楊度順口答。
“這不應了正陽門的‘正’字?”
“哎呀,真的。”楊度接著說,“明代亡於崇禎十七年。”
“應了崇文門的‘崇’字了吧!”寄禪用食指敲了敲茶碗。
“真是奇事了!”楊度兩眼瞪得大大的。“不要說了,這宣統的年號恰恰應了宣武門的性宣字了。”
“皙子你看,這三個徵兆都應在宣統帝身上,大清朝還不亡碼?”寄禪看著楊度說,“還有一條,悟宇長老沒說,是我看出來的。”
“法師慧眼看出什麼了?”楊度覺得今夜學到了許多過去不曾接觸到的學問,收穫真是太大了。
“你注意到了嗎?同治帝沖齡即位,無子而終。光緒帝也是沖齡即位,也是無子而終,現在宣統帝又是沖齡即位。三世沖齡登基,兩世無子而終。愛新覺羅的家族和氣運到了這般地步還不滅亡,那就天理都不容了!”
法源寺的暮鼓重重地敲了三下,遠處傳來隱隱的雞鳴聲。寄禪將碗裡的餘茶一飲而盡,說:“三更了,睡覺吧。佛教總會的章程,你明日再幫我好好看看,潤色潤色。至於遞不遞上去也無所謂了,這個朝廷反正要亡了。”
說罷,倒在禪床上,很快便呼呼入睡了。
楊度卻久久不能入睡。滿清的亡國趨勢看來是不可逆轉了,沒有必要再為它效力了。生於末世,命運如此,也無可奈何,只是這滿腹帝王之學沒有施展的天地,未免太可惜了。寄禪的事可以移到新朝去辦,而自己在新朝中算得什麼呢?新朝自有它的一班子佐命大臣,還會給自己留下一席之地嗎?
幾天後,楊度透過載澤將佛教總會章程遞給了載灃。此時的載灃正在為立憲制下的第一任內閣的權力分配弄得焦頭爛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