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這又如何是好呢?”
劉邦深知失去人心的嚴重性。雖然他已成為天下人主,國之利器掌握在他的手裡,他完全可以為所欲為。但是,權柄愈大,愈是不可隨便玩弄的。項羽由天下無敵到烏江自刎,不是失去人心變成孤家寡人的結果麼?
“當務之急是穩定人心!”張良說。
“有何立竿見影的辦法?”劉邦問。
張良想了想,突然反問道:“陛下的臣子當中,你最恨的是誰?”
劉邦脫口而出:“當然是雍齒!”
張良笑了:“陛下至今還不忘他佔據豐邑降魏的事麼?”
“當然,”劉邦說,“我沒有殺他就算不錯了!你問這幹什麼?”
“陛下可以先封雍齒。”
“難道他還成了立頭功的人了?”
“不是這個意思。在陛下封賞了無可爭議的大功臣之後,可以先封雍齒。於是那些人心浮動者就會說,連陛下最恨的雍齒都封了侯,我們這些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劉邦點了點頭說:“讓我再好好想想吧!”
他覺得這樣做可能是個好辦法,但畢竟在感情上和心理上承受不了。
張良告辭了。恩恩怨怨在君臣中尚且如此複雜,在敵我雙方的關係中,就更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了。
張良剛出宮,又被劉邦派人追出來請了回去。
“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本來請子房來,還有一個極重要的事,由於談起謀反的事來,一急就反而忘記了!”
劉邦摒退左右與張良密談。
“最近,我得到非常可靠的訊息,鍾離昧確實在韓信那裡。由此使我想起了一個令人堪憂的問題。項羽雖然烏江自刎,楚軍雖然已全軍覆沒,但楚那麼多計程車兵潰散了,那麼多的將軍逃亡了,還有不少人投降到我的名下。過去有句民諺叫: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確實令人堪憂呀!當初為了削弱韓信的兵權,改封齊王為楚王,但卻沒有考慮了,韓信到楚去當王,不正如魚得水嗎?子房想到了這一點沒有?”
“陛下憂慮得極是!”張良回答說,“如今楚雖亡,陛下一定要讓過去楚國的臣民人心安定,切勿讓他們感到惶惶不可終日,無路可走就要生變,陛下在谷城祭奠項王,就是極好的安撫人心的舉措!”
“昨夜夏侯嬰悄悄來見我,秘密地告訴了我一個訊息,魯地豪傑朱家來到洛陽去拜見滕公,為季布說情。”
張良倒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完全可以充分利用它。
“季布倒是個稟性忠直之人,雖然睢水兵敗時,他曾追殺過陛下,然而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時他身為楚將,能不為楚盡忠嗎?如果今天陛下不肯赦免他,給他一條活路,那他就只有跑到南粵去,投奔敵國,為那些想和陛下作對的人效力,這不又多了一個隱患嗎?”
“我也想赦免季布,那麼子房是否認為,鍾離昧也該一同赦免?”
“我以為還是緩一步為好,”張良說,“赦免季布之後,肯定有不少藏匿民間的楚將前來謝罪。這時,如果鍾離昧肯露面,說明韓信並不想和他謀反作亂;如仍然藏匿不出,就說明他與韓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樣,一下子把劉邦點醒了。
沒過多久,皇上就頒佈召書赦免了季布,季布也很快就前來謝罪,被授官郎中。
結果鍾離昧沒有露面,露面的倒是另一個人,這就是季布同母異父的兄弟丁公。他也同是楚將,但他與季布恰恰相反,他不是有仇於劉邦,而是有恩於劉邦。那是劉邦敗走彭城的日子,丁公在追殺劉邦時,沒有逼之太急,而是有意放了他一馬。但劉邦稱帝后他沒有前去請賞,因為他畢竟是敗軍之將,怕賞未曾得到,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