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屎,平日躲得遠遠的,最好別惹惱了劉邦!
雍齒茫然無計,束手無策,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心想,難道我連季布都不如嗎?突然,他心裡一亮,為何不找張良替自己向劉邦說說呢?
天黑以後,他騎著一匹馬出城來到張良的山莊。
張良聽何肩稟報雍齒求見,心裡已明白了幾分。待客人進來之後見禮坐定,雍齒羨慕地說:
“好一個清靜的山莊,我雍齒能在這樣的地方,平平安安無疾而終,就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張良笑道:“將軍放著榮華富貴不享,倒羨慕起這清淨無為之地來了!”
“先生差矣!我有何榮華可享?如今我已危在旦夕,望子房救我!”
說完嚎啕痛哭起來,哭得象個小孩一般,哪裡還有點將軍的威儀。
“將軍有何為難之事,不妨直言相告。”
“只因為當年在豐邑,一念之差與皇上積怨甚深。後來雖然我屢立戰功,但皇上仍無捐棄前嫌的意思。恐怕哪一天皇上一怒,我將成為刀下之鬼。”
張良說:“當年豐邑投魏,與沛公反目成仇,確實使皇上深惡痛絕,同鄉故友實在不該做出這種事情來,人不能見利忘義!”
雍齒痛心疾首地說:“大錯已經鑄成,又如之奈何!”
張良問道:“那麼將軍想要我為你做一點什麼呢?”
雍齒說:“我決沒有臉面請求皇上封賞我,我只有請皇上免我一死,將我革職為民,讓我回鄉老死田園!”
張良說:“當年為榮華求封侯,不惜背叛故人。今日為免死求還鄉,不惜拋官棄爵,將軍前後為何判若兩人?”
雍齒痛切地說:“我雍齒今生今世,正是為這榮華富貴,弄得我腦袋都難保住了,只求解脫,退隱鄉居。”
張良淡淡一笑說:“將軍恐怕誤解了,這真正淡泊是一般人做得到的麼?”
雍齒默然。也許他這般利慾薰心的一介武夫,也根本沒有聽懂張良的話。在他看來,天下擾攘皆往利行,舍此別的還有何價值可言?
張良說:“我可以把將軍的話轉告皇上,至於皇上如何處置,我就無能為力了。”
“深謝先生!”
雍齒拜謝而去。
隔了幾天,皇上請張良到南宮去,上朝之前張良把雍齒夜訪的事向他說了。劉邦不以為然地說:
“我們自小在一起,他的脾氣我非常瞭解,得勢時趾高氣揚,失勢時低三下四!不過,正如子房所說的,他現在正對我有用,不然我真想宰了這隻連狗都不如的東西!”
張良說:“其實也等於把他宰了,然後烹成羹,讓大家都喝上一勺,清熱敗火!”
說完,劉邦和他都會心地哈哈大笑起來。
劉邦上朝了,自從上次分封了二十多位通侯之後,又分封過四位劉姓諸王,大家又在等待著新的封賞。這些日子只要上朝,大家都蜂擁而至,即使病了也沒有誰願意告假,生怕錯過這一千載良機。“
劉邦看了看鴉雀無聲的群臣,他本來要先封雍齒的,突然想起那天去見太公的事,老爺子那付拿著掃帚邊掃邊後退的樣子,實在使他既痛心又尷尬。不過那位家令的說法也很有道理,所以後來賞了他黃金五百斤。於是他首先宣佈尊太公為太上皇。
一提起太公,劉邦又想起太公提醒他侄兒劉信的事。他眼前又浮現出嫂子喂侄兒的那一勺勺的湯,他彷彿又聞到那湯飄來的熱氣騰騰的香味。雖然他如今已經做了皇帝,頓頓吃的是山珍海味。但他一想起當年嫂子一口也不給他嘗的羹,仍然覺得是一種極大的遺憾……
於是他還是勉強宣佈了封劉信為羹頡侯,卻未分封土地和城邑,而是留在櫟陽,變成了一個有名無實的空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