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人,歷盡艱險,坎坷頓挫,沒有不九死一生。因此,只有堅韌不拔,百折不撓,方能排除千難萬險。心粗氣浮,一觸即潰之人,不堪與謀。能忍方才韌,逞一時之勇,憑莽撞之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力只能取一時鬥勇之勝,智方可勝不可一世之敵。能通曉古今,胸藏韜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這才算得上真正的大智大勇,才算得上真正的人傑。”
說完他起身從身後抱起一塊大石頭,從下邊取出一卷木簡遞給張良說:“你可以將這卷書拿回去潛心攻讀,好生領悟,它將使你受用終生。一旦天下有變,你可以為帝者師,運籌決勝。”
張良雙膝跪在老叟面前,雙手接過木簡說:“承蒙先生教誨,晚生將銘記在心,感恩不盡。我與先生素昧平生,請教先生尊姓大名,為何要如此苦心地教誨於我,這是晚輩百思不得其解的,望先生明示。”
老叟坦然地答道:“只要你覺得我說的每一句話,是對你真正的理解,如春風之於草木,如甘霖之於枯禾,又何必叩問姓氏。人的名字可以朝夕更替,但一個人的人格和志向卻是難以改變的。你用的也並非你的真實姓名,我也早將我的姓名遺忘。你如果將來功成名就想要見我,十三年之後,那時你將輔佐一位王者經過濟北谷城山下,如果你在那裡見到一塊黃石,那便是我。”
說完起身飄然而去。
頃刻,遠遠的山谷間,又蕩起他沙啞而蒼涼的歌聲:
滄浪之水清兮,
可以濯吾纓。
滄浪之水濁兮,
可以濯吾足。
張良獨自坐在山頭髮呆,那歌聲在他胸中蕩起了一種難以述說的異樣而又神秘的感覺。
這位“黃石”老人究竟是誰呢?
突然,老人那眯縫著的眼中那如炬的閃射的目光,在他心中撞出了火花!
鐵匠鋪前那位腦袋剃得光光,下巴上也沒有長一根鬍鬚的那位啞巴老鐵匠,那隔著淬火水蒸氣投向他的,不也是這如閃電般一擊的炯炯目光嗎?
難道會是他?!
他的心急促地跳了起來。
張良飛也似的跑回家裡,閉上了門,洗淨手後焚上一炷香,在如篆的嫋嫋青煙中,畢恭畢敬地開啟木簡,這是用小篆書寫的三卷《太公兵法》。他認真地讀著這位周文王的傑出軍師——太公姜子牙的用兵之道,真如從厚重的陰雲中,射出了一束明麗而眩目的陽光,令他激動得有些眩暈。
他渴慕已久的兵書,終於像一塊價值連城的瑰寶,捧在了他的手上!
……
他也是一個失落了姓名二十多年的流亡者。
大約二十多年前,正是秦王贏政繼位後的第八年,他已年逾弱冠,精明強悍。當時也正是呂不韋權傾朝野的時候,他即為先帝壓襄王的心腹股肱大臣,又輔佐幼帝有功。先秦以來.盛行養士之風。寄居於朝廷權貴府中計程車人,最多的達數千人。他們當中都是有一技之長的社會上的三教九流,其中相當大一部分人是有學問的知識分子,也就是有思想有頭腦的讀書人士——這種養士制度,雖然首先是出於軍事角逐和權力鬥爭的需要,但是在客觀上為一大批知識分子,提供了安定的生活環境和物質保障。有利於思想的發展和文化的傳播。
就拿呂不韋來說吧,他傳奇般的經歷,在中國古代歷史上,毫不掩飾地留下了玩弄權術的令人噁心的卑劣記載。但是他也幹了一件大好事,這就是他利用自己的人才庫和思想庫——即他所養的眾多有學問的門客,由他領銜主編了一部在當時稱得上百科全書式的著作《呂氏春秋》。由於他身為國相,又養了那麼一大批士人在那裡編書,真有如當今的“研究所”或“社科院”之類的機構。
呂相國要求眾門客,各紀所聞,綜合百家九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