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感嘆。
他都有如此感覺,圍觀眾人更是如墜夢裡,心神欲醉。
簫音奇妙之極,頓挫無常,每在刀劍交擊的空間中若現若隱,而精采處卻在音節沒有一定的調子,似是隨手揮來的即興之作。
令人難以相信的渾融在刀劍交嗚聲中,音符與音符問的呼吸、樂句與樂句間的轉折,透過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來,縱有間斷,但聽音亦只會有延錦不休、死而後已的纏綿感覺。
隨著蕭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高至無限,低轉無窮,一時眾人都聽得痴了。
場中拚鬥的兩人殺意大消,虛擊一招後,各自退開,肅立恭聆。
白衣女傅君瑜冰冷的玉容第一次露出心神顫動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所感。
簫音由若斷欲續化為糾纏不休,怛卻轉柔轉細,雖亢盈於靜得不聞呼吸的大廳每一寸的空間中,偏有來自無限遠方的縹緲難測。
這使人心迷神醉的樂曲就若一曲天籟,在某個神秘孤獨的天地間喃喃獨行,勾起每個人深藏的痛苦與歡樂,湧起不堪回首的傷情,可詠可嘆。
蕭音再轉,一種經極度內斂的熱情透過明亮灼熱的音符綻放開來,彷彿輕柔地細訴著每一個人心內的故事,撫平每個人心裡的鬱郁之氣。
漸漸餘音止歇。
王通聲調蒼涼道:“罷了!罷了!得聞石小姐此曲,以後恐難再有佳音聽得入耳,小姐蕭藝不但盡得你。孃親真傳,還青出於藍,王通拜服。“
他提起石青旋母親時雙目隱泛淚光,此時已是真情流露。
歐陽希夷威稜四射的眼睛亦透出溫柔之色,高聲說道:“青旋仙駕既臨,何不進來一見,好讓伯伯看你長得有多像秀心。“
跋鋒寒高聲叫道:“若能得見小姐芳容,我跋鋒寒死亦無憾。“
此時他身價倍增,沒有人敢怪他口出狂言。
眾人齊齊起鬨,蘇辰卻是笑了。
他眉鋒冷肅,拔劍出鞘,一泓青光如水,朗聲說道:“聽到青璇大家一曲簫音,蘇某技癢難耐,也奏一琴,請方家品鑑。
【開玩笑了,讓這塞外小子在群雄面前裝了一個逼,打出了名聲,最後眾人反而鬥志全消,讓他揚長而去,沒人再記得先前恥辱,這算什麼?】
別人看得過眼,他倒是想攪一攪局,不知面對接下來的局面,那位簫藝大家又會如何?
還能不能化解得了?
他也不管別人看過來的詫異鄙夷的眼光,中指無名指微屈,抱劍為琴,五指輪轉彈下。
“嗡……”
一聲龍吟清亮高昂,鋒銳之氣沖天而起,琴聲叮噹之中,劍嘯直刺眾人心靈。
一時之間,王家宅院之中祥和靡靡氣息一掃而空,眾人心臟跳動如鼓,雙眼發紅,只覺山河破碎,鐵蹄錚鳴,江山如血,家破人亡……
劍發琴音,琴聲五響,已是有人附和著這劍吟琴韻,嘴裡狂呼:“殺!”
劍音七響,忽變成柔和婉轉……
道不盡的生死離別,嘆不完的鬱憤悲涼,雖然已沒有了先前的壯懷激烈之氣,卻有一種沉鬱在心頭環繞。
讓人恨不得殺盡仇人頭,痛飲胡虜血。
而這宅院中,胡人是誰,自然不用多說。
感覺到千夫所指,跋鋒寒臉色一下就變了。
其他人的敵意他可以不加理會,但眼前的歐陽希夷卻似被激起了先前消失的憤恨之情,長劍在手,就要作勢攻來。
不遠處王通和王世充等人,也是眼含殺意,眼見得就要把他留在這裡,早就顧不得身份地位、以大欺小等諸般問題。
“都是你。”
跋鋒寒心頭大恨,惡狠狠的看向蘇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