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的憲攣聲之後,鮮少人煙的長廊盡頭,一個矮小的女孩正瞪著眼看著他的打扮。
馮拾翠不敢相信穿著一身勁裝的人,會是跪坐在棋桌前寡言內斂的張錯,他的眉眼沒有下棋時的舒緩沉潛,眉梢一挑,反而有種叛逆放縱的味道。
張錯有些訝異,但隨即隱起,繼而扯出一抹突兀的笑,嚇得她一臉的白。
「是你,在這兒做啥?」他刻意的壓低音量。
她詫異的搖搖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腦子想著父親書架上的中國小說,動不動就是殺人滅口的戲碼,就怕那出戏今天得由她來演了。或許對張錯而言,她就像個小外國人,但是她心裡明白,除了國語說得生澀些,她的思想被奶奶跟父親灌輸著全然的中華文化。
他看著她蹲下身來,目光與她平視著,他伸起食指壓在她唇上,「噓,別說出去,旁人若問了,就說沒瞧見我,知道嗎?」
「嗯,我、我知道。」她牙齒打顫。
「萬一說出去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眯著眼,他語帶威脅。
「你不會是想殺我滅口吧?」她慌顫著。
「呵,」他低笑,「你武俠小說看太多,我不殺人的,但是,我不保證會放過你,我敢說,我絕對不會繼續留你在這兒。」她害怕的樣子太可愛了,他存心逗她玩。
「不會的,我絕對不會把阿錯少爺的事說出去。」她僵直著目光,一再保證。
聞言,張錯蹙起了眉,「誰讓你叫阿錯少爺的?」
「奶奶,奶奶說你是少爺。」
「難聽,以後別叫了。」他不喜歡這種稱謂。
「那要叫什麼?」她不想惹毛他。
他沉吟須臾,「叫阿錯哥哥。」
「阿錯哥哥……」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士傑說你十三歲了,可怎麼看都不像,你長得真……」
「醜?」她逕自接話,可心裡又難過。難道他也這麼認為?
她是難看了些,但是這話從張錯口中說出,就會更叫人難過些。她扭緊了手指,很是掙扎。
「是矮,誰說你醜了,你眼睛或許小了點,鼻子塌了點,牙齒亂了些,雀斑多了點,但不醜,有種可愛的味道。」他一反平常的肅然,擰擰她的臉,「臉上的疤怎麼來的?」
「小時候在公園摔傷的。」
他笑了,「原來你小時候也是個惹禍精啊!」
驀然,馮拾翠的臉又像是著了火似的燙,燒得她頭暈。
「阿錯哥哥要出去,為什麼不走大門?」她找個話題問。
「我要去飆車、打撞球,怎麼可以走大門,大搖大擺的怕人家不知道啊?」他輕笑。
「飆車、打撞球……」她話聲尾音高高的揚起。
「噓,這是你跟我的秘密,別說出去,回來我給你帶糖果。」他又擰擰她的臉頰,才撇下一臉驚惶的她,瀟灑的離去。
摩托車的聲響消失許久,馮拾翠震撼的僵在原處,老半天都回不了神。張錯不但擰了她幾回臉,還跟她之間有了秘密,要不是心臟還在跳動,她會以為這是一場夢。
瞪著他消失的圍牆,她平復心情後趕緊往回奔去,偏巧不巧的遇上方思詠。
「欸,你是瞎子還是怎麼了,沒看見我啊!萬一把我撞傷,你賠得起嗎?」她一把將她推倒在地,說著陳腔濫調的刻薄話。
「對不起,思詠姊。」馮拾翠懊惱不已。
這個張家屋簷下誰都好,唯獨方思詠是個難纏的角色,老是找她麻煩。
「閉嘴,誰讓你叫我思詠柹了?我是張家的表小姐,你這個醜丫頭有點教養好嗎,別把我跟你這醜八怪扯在一塊兒。」她從鼻孔哼聲高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