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
“少爺這麼些年,心裡就記掛著大小姐,可是愧疚著呢,如今總算是能父女團圓,也算是了了心事了!”
一旁的程貴卻是垂頭不語,眼珠子打轉。
這一頓飯吃得各人是各懷心思,待得用過晚飯之後,關媽媽便張羅著收拾東西,因著前頭關媽媽早算著日子將這院子裡的東西給收撿了不少,到如今真要走了,不過就是將櫃子裡的衣服打成包袱,明日便可啟程了。
家裡養著的那些雞,便全數送給了隔壁毛頭家,毛頭聽說大妞兒要走,當時便垮了臉,拉著武馨安的手哭道,
“大妞兒,你走了,我們以後抓魚找誰去?”
武馨安看著毛頭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樣兒,自己個兒心裡也是發酸的,便紅著眼圈兒道,
“我就是進城去,以後得了空便回來住住,你給我把院子瞧好了,可不能讓二猛他們把我院子裡的葡萄給禍害了!”
“嗯!”
毛頭重重的點了點頭,
“放心!我一定給你守著!”
這廂哭完了,卻是又想起來甚麼,拉了武馨安的手一臉希翼的問道,
“阿黃你是不是也留給我?”
武馨安聞言白眼一翻,
“想得美,阿黃我必是要帶走的!”
毛頭很是失望的哦了一聲,想著大妞兒走了,連阿黃也要跟著走了,不由又是悲從中來,放聲大哭了起來,他這一哭惹得武馨安再也忍不住,也跟著掉了一會眼淚。
武馨安做王大妞時,一來人生得醜,二來天天在家做牛做馬,從沒有一個玩伴,如今在這山村裡好不易交到了幾個真正要好的朋友,卻是不過幾月便要分離了,一想到自己又要去過與後孃逞兇鬥狠的日子,她不由也是悲從中來,哭得傷傷心心。
她這廂與毛頭一起,在村中挨著個兒的與小夥伴們話別,弄到了半夜才回來,一雙眼腫得同桃子似的,武弘文見了嘆道,
“我們家安安真乃是性情中人!”
武馨安便問他道,
“爹,我還能回來麼?”
武弘文知曉她的不捨,當下點頭道,
“這院子我們家早已買下的,待回去父親便讓人將它過到你名下,以後你得了空,便回來小住幾日,還是能與你的小夥伴們相聚的!”
純真時代的友誼最是難得,小孩子轉眼便長大了,趁著良善的心性還未被世俗的濁氣汙染時,多聚一聚才不負相識一場的緣分。
武馨安聞言大喜,過去拉了他的手問道,
“真的麼,父親……這院子以後便是我的了?”
武馨安是真沒想到,一間院子來的這般容易,雖說只是山村裡的小院,並不值得幾個錢,但總歸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以後若是那家裡呆不得了,還能回山村裡來,種地養花,打獵抓魚,左右不會餓死自己的!
武弘文笑道,
“雖說父親我這官兒俸祿不多,但送間小院給你,卻也不是難事!”
武馨安見他應得乾脆不似騙人,自然是心中歡喜的,拉著他的手笑道,
“父親你真是太好了!”
總歸比王屠戶那當爹的好,她為家裡做牛做馬這麼些年,臨死了連張裹屍的草蓆都沒有撈到!
有了武弘文這麼一說,武馨安總算對他心裡少了些芥蒂,那笑容也真誠了不少,待到第二日他們離開山村裡,父女倆已是全然再無隔閡,有說有笑極是融洽了!
如此這般,武馨安便揮別了臨平山下的小山村,坐在武家黑漆平頂的馬車之上,一路搖搖晃晃往那杭州府駛去。
杭州府乃是吳越與前宋的都城,自秦時設縣便有此地,到如今大慶朝亦是繁華更甚,不愧人間天堂的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