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醒來,這般生命力簡直令人讚歎。
它驚恐地四顧,肢體奮力掙扎,把麻繩拉得繃響。
只是路夢綁得異常緊實,又拿捏住了關節要害,蟲母怎麼也無力掙開束縛。
“吱吱吱吱!”
不過這如同蟬鳴一般的威脅聲,還是怪滲人的。
路夢不勝其擾,對著蟲母開啟模組。
“閉嘴。”
頓時一股凶煞的氣息衝入蟲母的腦內神經,讓它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剛出生時,與各種飢餓殘暴的同類相處,競爭生存機會的情境。
稍有不慎,就會被兄弟姐妹們撕扯吞食。
這聲音警告威脅的意味甚濃,與之比起來,自己的叫聲還不如撒嬌。
蟲母頓時收起了尖牙,大嘴緊閉。
它用黑色複眼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只見一片柴火熏天、蒸汽升騰,當下又瑟縮了起來。
卻是商隊眾人在燒水煮布,也能利用煙燻驅一驅身上可能的寄生物。
路夢看著老實下來的蟲母,滿意點點頭。
對於血蜘蛛,他在記憶裡的認識也不算太多,這不是當初沒用心,而是背景資料的介紹本身就很有限。
比如蟲母能繁衍後代,靠的是孤雌繁殖,還是體內有儲精囊,一發就能用一輩子?
如果它需要雄蟲的話,那路夢還得另外再找幾隻體育生大猛蛛,又是一件麻煩事。
不過這些都還不急切,可以慢慢了解。
他把靜靜裝死的蟲母掛在鐵牛背上,惹得鐵牛不滿地哞了一聲,抖了抖背脊。
路夢笑笑,招呼商隊繼續前進。
……
密林深處,溼熱的沼澤上騰起層層水汽。
配合上詭譎生長的樹幹枝丫,整片區域就像是被迷霧籠罩了一般。
靜謐的空氣間,忽得傳來一陣窸窣。
一叢低矮的蘆葦蕨葉從中分開,顯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個頭戴藤帽、身披黃皮衣的沼澤民,腳踏竹筏,一手撐著長杆,在水面緩緩滑過。
竹筏的間隙裡滲出河水,打溼了沼澤民的草鞋,也打溼了一個女娃的褲腳。
沼澤民皺了皺眉,摘下帽子戴在女兒的頭上。
下一刻,微微的細雨從林間飄落,潤溼了沼澤民已經有些花白的頭髮。
“下雨了!”小女孩看著水面的波紋晃動,這才意識到,“老頭子,我們快回去!”
“盈兒!沒大沒小,叫誰老頭子呢。”沼澤民笑罵道,“只是小雨而已,而且村子裡交待我們做的事還沒做到呢。”
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沼澤地的人總是老得快,自己不過剛到中年,臉上的褶皺就已經與村老們差不多了。
在石鼠鎮,那些幫派的大人物戲言。
沼澤民們一輩子只有兩個年紀,一是沒長大的毛小子,二是已經成家的老杆子。
女兒只有五六歲,此前一直跟著妻子,直到妻子去世,沼澤民才從石鼠團的駐地趕回來,方便照顧,其實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時間不長,被嫌棄老也是正常。
不過小女孩看起來並沒有多想,只是急道:“老頭……爸爸,那我們快點過去,別淋雨生病了。”
“前幾日的烈哥、勝哥,村老們就說他們是淋了雨才變成那樣的。”
“好好,我們快些走。”沼澤民一撐長杆,竹筏又向前躥出一大截,留下一道浪白的水花。
不過他心裡清楚,阿烈和阿勝這兩個人的遭遇並沒有那麼簡單。
那是血蜘蛛造成的傷勢。
村老們不過是為了安撫大家的人心,才謊言兩個年輕人是得病虛脫成那樣的。
說來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