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的語聲方落,江螢便想起大婚與今日的鳳儀殿前,容錚出言不遜的場景。
再看這張請柬時,便隱隱覺得有些來者不善。
她本意並不想接這張請柬。
可容錚方自徽州回來,又是容隱同母的弟弟。若執意不去,恐怕會惹人非議,傳出東宮不睦手足的流言。
旁側的連翹也忐忑道:“太子妃,這張請柬可要退回去?”
連翹話音未落,雪玉便先被她錦盒裡鮮豔的紅玉鐲吸引過來。
眼見著那雙金碧的眼睛看得目不轉睛,似隨時都要飛撲過去,江螢連忙將它牢牢抱在懷裡。
“你先將皇后娘娘的鐲子收好。”她抱緊不聽話的雪玉,轉首對茯苓道:“茯苓,你先開啟看看。”
連翹連忙將玉鐲放好。
而茯苓也將手裡的請柬拆開。
柬上紅紙黑字,寫得分明。
明日申時,六皇子容錚邀太子與太子妃到府中赴宴,以慶賀他的皇兄皇嫂大婚。
既是這樣的理由,便更沒有拒絕的餘地。
江螢無奈,唯有嘆氣道:“既如此,你便將請柬交給殿下吧。”
“就說,我明日會做好赴宴的準備。”
月落星沉,轉瞬間便是一日過去。
翌日申時,六皇子府內賓客盈門。
江螢隨容隱一同入席,視線微抬,便發覺席間有不少熟悉面孔。
這場宴席名義上是為他們的婚事慶賀,自不拘官場與後宅。
許多素日裡認識的貴女都隨雙親出席,其中江螢還見到那位曾有數面之緣的貴女,姜妙衣。
她的父親官職不算顯赫,因此座次排得也稍遠。
如今江螢的身份有別,她若是主動過來親近,便有攀附之嫌。
因此這位貴女僅是在她的座次上對江螢遙遙莞爾,也算是打過照面。
江螢亦向她彎眉,正想著等宴席散後是否要去攀談時,稍遠處禮樂聲再起。
宴席的主人,身著燕青色錦袍的六皇子容錚入席。
賓主齊聚,宴席伊始。
容錚舉杯遙對眾人:“容錚在此恭賀皇兄皇嫂新婚。”
席間恭賀聲連連,眾人皆隨之舉杯。
江螢微赧,也唯有隨著容隱一同舉起杯盞。
清酒入喉,帶著甘醇的果香。
回味清甜,並不辛辣,應當是府中專為貴女們所準備的果酒。
即便是飲上一整壺也不會醉。
可手中這盞方飲罷,容錚便又笑著舉杯道:“這樽酒祝皇兄與皇嫂百年好合。”
江螢唯有再舉杯。
就這般一連三盞過去,容錚總算是擱盞不再另起祝詞。
可就當江螢以為勸酒的事就這般過去的時候,容錚卻獨自端著杯盞走到她與容隱所在的席前。
他向江螢舉起杯盞:“婚宴上時是容
錚出言不遜,還請皇嫂恕罪。”
他是前來致歉。
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眾目睽睽下,江螢都不好拒絕。
她抬手去端面前的杯盞。
指尖還未觸到杯壁,便被容隱隔袖摁住手腕。
容隱抬眼看向前來勸酒的容錚,清冷的語聲滿是與這熱鬧宴席格格不入的疏離:“你的皇嫂不勝酒力。”
容錚眯眸,視線同時落在他的面上。
兩人視線相撞,容錚低聲笑開:“皇兄還在與臣弟計較婚宴上那一點小事?”
容隱道:“你的皇嫂並未與你計較。”
說罷,他便對容錚舉杯。
容錚抬眉,與他飲過一盞,還欲再說些什麼,江螢卻已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