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打掃的僧侶望了望她,方才回道,“是霍王廟,當今陛下為八年前戰死北疆的霍氏一族所建的廟宇,因為明天皇太后和太子妃要來進香,故而今日閉門打掃,不接香客。”
兩人正說著話,燕北羽尋了傷藥過來,道,“這裡只有一般的止血藥,你先用著等雨停了,本王再送你回別宮。”
謝詡凰卻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金碧輝煌大殿諷刺地感嘆道,“這廟宇,修得可真漂亮。”
“霍家軍一門忠烈,為國損軀,自是該受萬民景仰的。”燕北羽望向最邊上一座較小的金甲女將說道。
謝詡凰轉身看向殿中兩側密密麻麻供著的霍家靈位,無聲冷笑。
一門忠烈?
為國損軀?
八年前,霍家軍與北齊帶領的大軍確實發生了一場惡戰,但他們最後不是死在北齊人手裡,卻是被朝中派來的援軍剿殺在風雷原,數萬的霍家軍血都染紅了風雷原上的草地。
她與哥哥在父帥和幾位叔伯拼命掩護下逃出,她著人送信給結義姐妹南宮沐月和太子長孫晟求助,可是等來的卻是一批殺手,哥哥也為了救她而殞命。
她雖死裡逃生被北齊王所救,卻只能隱姓埋名流落異國,這就是一門忠烈的下場,這就是大燕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對待為他打下江山的結義兄弟的道義。
她定定地望著上陽郡主霍宛莛的靈位,八年前這個名字屬於她,如今這個名字只能屬於死人。
長孫皇族的人你且等著,霍家八年前能為你平定江山,今日起也能讓你大燕天翻地覆,永無寧日。
☆、霍王廟2
燕北羽側頭,不經意看到紅衣如火的女子眼底一瞬掠過的沉重與蕭索。
謝詡凰面色無波拿過他手中的傷藥,轉身朝殿旁小屋走去,屋外風雨的聲音掩去了她有些哽咽的呼吸。
她恨,這八年來她日日夜夜恨不得殺到燕京來,向那一個個兇手,一個個掩蓋戰死真相的人索命,可這八年在戰場上她已經漸漸沉下了怒與恨,從容而平靜地回到這裡,步步為營才能讓長孫皇族和南宮家的人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要不要請人幫你上藥。”燕北羽站在門外問道。
“北齊的女子沒有那麼嬌弱。”謝詡凰自己動手上了藥,她出去的時候燕北羽正在殿中上香,他伸手拂了拂一道靈位上的塵埃,動作小心而仔細。
她看得清楚,那靈位上寫著她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上陽郡主霍宛莛。
“鎮北王,認識這上陽郡主?”
燕北羽平靜地望著靈位上的名字,微微嘆息,“有過一面之緣罷了。”
謝詡凰暗自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邊上的人,倒也是隱約覺得有些熟悉的,可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八年前在到底在何處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傳言霍家軍所向披靡,八年前竟然一戰就全軍覆沒了,真是可惜。”她說著,暗自觀察他的神色變化,卻始終從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來。
一向戰無不勝的霍家軍,在北疆一戰就全軍覆滅,可這八年前大燕朝中竟無一人生疑,也無一人追究其中的真相。
“那不是該去問你的王兄嗎?霍家軍當年可是死在他手上的。”燕北羽望向她道。
“王兄很少提及戰事,本宮也是今日見到這霍王廟,一時對霍家軍的事有些好奇罷了。”謝詡凰面色平靜道。
燕北羽望了望外面已經漸漸停下的雨,道,“霍家軍的事,本王勸公主還是不要好奇了,霍大將軍是陛下的結義兄弟,也是太后的義子,此事對他們創傷頗大,不準宮中再提及此事,尤其是在皇太后面前。”
“多謝王爺提醒。”
到底怕聞之傷心,還是心中有鬼,不敢面對,只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