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她哥哥到邊關去了,已經許久沒有回來了。”鄯如心嘆道。
謝詡凰頓時心如刀割,莫不是這八年她都不知道他們已經過世的訊息?
可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霍家的人都死了,她又如何會不知道。
此時此刻,她就在她的面前,她也認不出她了。
她不知是該為成功的偽裝而慶幸,還是為這樣相見不識的重逢而難過,不過如今這樣連她自己都快認不出來的自己,又如何會還有人認得出來呢。
“還好,茶水不是太燙,只要這幾日好好用些藥,應該沒有什麼大礙。”鄯如心說道,囑咐完一切,才想起自己竟是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北齊人,關切得有些失常了。
“多謝皇貴妃了。”謝詡凰面色木然地說道。
鄯如心坐回自己的位置,卻總是忍不住望向這個有些似曾相識的鎮北王妃細細打量,甚至那一瞬落淚的眼睛,讓她不由想到了先前回京之時,那個突然闖入她馬車的少年。
那個樣子,當真是似極了她那小女兒受了委屈的眼神。
索性,這世上也沒什麼人什麼事,能是讓她受了委屈的。
謝詡凰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可是僅有的一絲理智卻又一遍一遍地告訴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想要去自己清醒過來,沉著地應對眼前的一切,卻總是不得其法。
她緩緩地摸到左手護腕上的機會,摳出裡面平日裡做為暗器使用的針,在寬大的袍袖內緩緩將針尖刺在了小指的甲縫。
十指連心,鑽心的痛讓她整個人也漸漸清醒過來,眼底漸漸散去的迷茫和無助,化為死水般的沉寂。
“皇貴妃娘娘在這宮裡,如何還要遮著臉,是有什麼不便之處嗎?”她好奇地問道。
鄯如心摸了摸臉上的面紗,道,“只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已,久了也就習慣了。”
“我就說這丫頭討人喜歡,你瞧你們不也是一見如故了。”太后瞧著兩人相談甚歡,於是笑語道。
“太后娘娘說笑了,我王兄一向都說我是難招人待見的,為這我還跟他打過不止一兩回。”她笑容可掬,全然似在面對一群陌生人一樣自如。
“這脾氣倒是似極了莛莛,一不高興了就喜歡跟人拳腳下論高下。”太后失笑道。
“太后說的是上陽郡主?”謝詡凰問道。
“太后。”林嬤嬤出聲喚道,似是在提醒什麼。
太后面上的笑意漸漸沉斂了下去,望向鄯如心道,“時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還要見那一幫子孫子孫女了,這會兒不知在外面吵鬧成什麼樣了。”
鄯如心雖然一時有些不解,卻也沒有硬要留下,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說罷,便由林嬤嬤帶著人給送出去了。
“娘娘慢走。”謝詡凰起身,含笑相送。
太后這樣就讓她走了,也是不想她再說多了霍家的事,讓那個人知道了些他們苦心要隱瞞的東西吧。
她曾以為,這個人是世上除了父親和母親以外最疼愛她的人,如今看來也是未必了。
“太后娘娘,若是沒什麼別的事了,明凰先離開去跟王爺會合了。”
太后無奈地點了點頭,道,“正月這幾日也沒什麼大事,若是得了空與鎮北王多到宮裡來走動走動。”
“是。”謝詡凰微一欠身,帶著晏西出了西暖閣,繞過了聚集了一干皇子和公主的偏廳,從花園裡繞行。
直到相送的宮人們告退,她整個人一個踉蹌地扶住了邊上的花樹,斂目平息著心頭翻湧的思緒,半晌才睜開眼,抬手拔出刺在手指上的針。
“你……”晏西一看,驚震得說不出話來。
方才她也覺得她一瞬間冷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