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公此前的質詢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你們已經出仕為官了,自有朝庭的俸祿可用以維持生計,何故又需在此與市井販夫們一起售賣字畫?”朱熹也感到有些個好奇。
“此事皆是由學生而起。”既識得對方是朱熹後,宋君鴻更是對其執學生禮,恭謹的上前回答,並把自己需要買房,幾位好友想幫自己湊錢的事說了一遍,只是很隱晦的沒有提其間賭錢的事情罷了。
“原來如此。”朱熹沉吟了一下,便從懷裡掏出了幾張交子,從其中點出八百貫的面額,拍到了宋君鴻的手裡。
宋君鴻一下子呆住了。
柳侯急了起來:“晦庵先生,這個錢怎麼能讓你來出呢?回頭我就讓府上給這個不爭氣的女婿和他的朋友們把錢送來。”
朱熹擺了擺手:“我不是白送,而是買字。”說罷他俯下身去,竟真的從宋君鴻他們的字畫攤上仔細挑出了四幅來,笑呵呵的道:“每幅兩百貫,錢貨兩清,童叟無欺。”
柳侯看出朱熹是有心想幫助這幾個後輩,但仍是搖頭笑道:“那也用不上八百貫嘛。他們的那幾筆字,還是稍嫌致嫩呢,哪裡值得得上晦庵先生出如此手筆。”
朱熹卻笑了起來:“自古以來忠臣義士之心,千金難換,宜褒而不宜汙。你們的《桃花扇》老夫去年也曾借來翻閱過,很是喜歡。你們這份少年意氣,便值得這個數目。”
然後他轉身衝著柳侯說道:“何況其實八百貫之數目,對於一個官員來說,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試問他們幾個要是膽敢放開了去貪,又何需來這路邊擺攤賣字畫?”
朱熹衝柳侯一拱手說道:“恭喜柳公,得此佳婿!”
朱熹這一番話說完,宋君鴻等人已經感激的快要熱淚盈眶了。瞧瞧,不愧是當世第一大儒,人家這胸懷,人家這境界!能讓朱熹誇一下,以後出去在仕林中都可以兩眼朝天的走路了。
宋君鴻上前一步從朱熹手中抽出了那四副字畫:“晦庵先生,這四副字畫請您先不要帶走。”
朱熹好心前來幫忙,這宋君鴻瘋了不成?竟然敢不同意!
“子燁,你、你這卻是要幹什麼?”劉羽、方邵、柳叢楠一起吃驚的差點跳了起來。
“先生莫怪。”宋君鴻微笑著恭身又行了一禮,才緩緩說道:“其實學生的意思是:這幾副字畫作的潦草,就算僥倖能入先生慧眼,也請讓學生等去裝裱好,然後親自送到榻下。”
柳叢楠心思轉的最快,是啊,這次只是街頭偶遇,必竟不方便久談。而宋君鴻提議的先留下字畫再送,豈非正是一個向朱熹登門請教的大好良機。他立刻向劉羽和方邵使了個眼色,說道:“學生等也是此意。”
朱熹向著四人又看了一眼,如何能不明白這幾個後生心裡轉著的主意,想了想卻還是說道:“也好。”
“多謝先生!”宋君鴻四人大喜過望,立即再次行禮:“敢問先生目前下榻何處?”
“我明天就要踏上回任上的歸程了,不過你們若是想要見我,過會兒老夫可在城南的官員驛站相侯。”朱熹想了想說道。然後哈哈大笑,攜著柳侯轉身回去了。
宋君鴻四人相視一眼,餘下的字畫也不賣了,立即收拾東西,衝到了一間字畫裱糊店,把朱熹選好的四副字畫全部裝裱好。
因為漿糊需要晾乾才行,心急的四人又搬出去拿日頭曬,又用扇子扇,就差拿火把來烤了。又折騰了近一個時辰,四人便興沖沖的往著城南的驛站而去。
四個人橫衝直撞的樣子,活像在被人追債,哪裡還有半點官員的威儀,一路上引起不少行人的避讓與側目。
途經一個街頭拐角處,正好橫過來一頂軟暱小轎,跑在最前面的宋君鴻差點迎頭撞了上去。好在他習武已久,剎不住前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