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開,再作拜謝道。
宇文泰家人們到來的時候已經不早,在經過一番談話之後便天色漸黑,李泰如今還在墨縗居喪期間,讓家人準備了一頓簡便的餐食招待一下,然後便安排衛隊將這一家人再送回城中。如果僅僅只是宇文邕兄弟們,留宿學館中也沒有什麼,但因為還有多名女眷,終究還是要有所避忌。
在離開學館之前,小爾朱氏又連連向李泰確定來日子弟入學事宜。
她所看重的也未必就是這樣一個受教育的機會,而是兒子得與唐王嫡長子建立起一個總角之好的友誼,只看如今的時勢發展,這一層關係無疑又要比宇文泰的嗣子更加的重要一些。
在離開龍原學館之後,宇文泰家人的車駕隊伍走著走著便漸漸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便是小爾朱氏一行,另一部分則是宇文邕、宇文直兄弟倆所拱從的車駕,車裡乘坐的便是他們的母親叱奴氏,也就是與小爾朱氏不怎麼和睦的那名中年美婦。
“瞧這惡婦喜笑模樣,當真令人生厭!她以為攜帶全家人殷勤來訪,別人就會待她敬重?哼,那唐王也只是外表仁善罷了,登門之後甚至不以正妻招待,以妾待妾,心裡分明得很,唯爾朱犯賤,連累我等與其一同自賤!”
行途中,叱奴氏便忍不住指著小爾朱氏所乘前車低聲忿言道。
宇文泰府中姬妾眾多,叱奴氏能為生下宇文邕、宇文直兩個兒子,本身也是頗受寵愛,舊年馮翊公主當家,她們這些妾室自然不敢多說什麼。
可是隨著馮翊公主去世,小爾朱氏漸漸管起了家事,便讓她們這些往年的寵妾有些不滿了。尤其叱奴氏自覺得自己的兒子最多、如今也是戶中最長,挑選嗣子那也必然得是自己的兒子,所以小爾朱氏這個所謂的主母就是搶了自己該有的待遇,因此心內對其一直頗有嫉恨。
在對小爾朱氏暗罵一通後,她又望著兩個兒子說道:“之前家中教了你們見到唐王后要央求官職,你們做了沒有?唐王又作何回應?”
兩個兒子聽到這話後便連忙點頭稍作回答,叱奴氏在聽完後,明顯對長子宇文邕比較含蓄的表達有些不滿,皺眉說道:“你這樣的性情,是要吃虧的,難道沒有受過之前被人拋棄的教訓?
唐王自己都說這是你們兄弟應得的,既是應得,又何必怯言?況且你道唐王真心樂意栽培你們兄弟?若是此番不當面說清,來日還不知等到幾時,才會給你們職事安排,你難道忍見你母一直忍受那賤婦的欺壓?”
宇文邕聽到母親這抱怨之後,連忙垂首搖頭並作道歉,叱奴氏見到兒子姿態尚算恭敬,心情才好受一些,旋即便又不無期待道:“唐王既然仍肯承認先主上待其舊恩,給你們兄弟授事想必也不會太差。不要學毗賀突那種自以為投人所好的央求算計,安安分分待在長安。待你們兄弟都受美職之後,便可外出成家,我也隨你們離開舊府,從此天地都寬!”
宇文邕聽到這話後,不由得便皺起了眉頭,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小聲道:“阿母,我不想離家自立。今阿耶離世未久,舊情舊義仍在,勤於時流走動,也能多得唐王垂顧。可是一旦離家自立,我在畿內也不過只是尋常一人,未有才略出眾,未有功勳驚人,怕是要遭埋沒……”
“那你就願意見你母繼續受那賤婦欺壓?”
叱奴氏聽到兒子這麼說,當即便瞪眼不悅的質問道,旁邊宇文直也連連說道:“阿兄你不要不胡說,你不親近阿母和我,難道別人還會把你引為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