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好著呢,一個月有二三錢銀子,比爹爹哥哥都賺的多,我都攢下帶回家去了,好多置些田地。”
明蘭一直靜靜聽著她們說話,這時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家裡寧肯賣你都不肯賣地,你不怨他們嗎?”
秦桑笑的臉微微發紅:“怪過一陣子,後來就想開了,有地有爹爹有哥哥,便有了指望,娘也是千打聽萬打聽了後,才賣了我的;我的命好,能進到咱們府來,不打不罵的,還福氣服侍姑娘,這許多年來,吃好的穿好的,姐姐妹妹們都和我好,有什麼好埋怨的。”
明蘭不禁怔了怔,秦桑在暮蒼齋裡不算得用,模樣性情都只是平平,既沒燕草周到仔細,也沒綠枝爽利能幹,因此月錢和賞賜也排在後頭,可聽她的語氣,卻對生活萬分知足,說起家裡時,更是一片眷戀留戀;這般溫厚老實的人品,便是十分難得的了。
明蘭第一次見識到底層老百姓的善良誠懇,他們就像腳底的泥土一樣,卑微,卻實在,明蘭心裡喜歡,便笑道:“若你家裡真的光景好了,不用拿銀子來贖,我放你出去便是,想必你爹孃連姑爺都給你說好了,到時候我再陪你一份嫁妝!”
秦桑臉紅成朵胭脂色,跺著腳羞惱道:“姑娘!這話你也能混說的,我告訴房媽媽去!”
笑聲終於吹散了陰霾,明蘭稟過老太太后,把自己平時存的私房錢拿出四分之三來,小丫頭們也湊了些零碎銀子,全買了米糧棉被去賙濟那些流民。
“這些年攢的錢都沒了,這下心裡舒服了?難不成差你這一份,外頭就不會凍死人了?”盛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著明蘭。
明蘭認真的點點頭:“孫女知道是杯水車薪,但盡我所能,做我能做,也便如此了;聽梧二哥哥說,待到開春後,官府會統一安排他們,願回原籍的回去,沒處可回的便去開荒墾地,落地生根,只望他們能熬過這一冬罷。”
老太太摟著小孫女,面露微笑,輕嘆道:“小傻瓜喲!”
崇德二年正月底,皖東,浙西,蘇南及蘇西幾處山匪成患,常劫掠逃難的百姓,攻掠防備鬆懈的城鎮,所到之處,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兼之流民無處可去,遂落草為寇者甚眾。
長梧和一干熱血將士幾次請命,希領衛所兵營出城剿匪,俱被金陵知府和都指揮使壓了回去,如今外面刀兵四起,金陵緊守城門還來不及,哪裡敢開城剿匪?!
長梧幾次請命都被駁回,氣急之下告假回家。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與上峰橫眉毛豎眼睛的,收收性子!官場不好混的!”盛維擔心兒子與上司鬧僵,劈頭就說了兒子一頓。
“爹!我怎會如此?!兄弟們都拍桌子摔酒杯的諫言胡指揮使大人,就我沒說什麼!”長梧梗著脖子,臉色漲的通紅:“就是因為如此,我才告假回家的!不然哪有臉見兄弟們!”
明蘭在一旁安慰道:“二哥哥彆著急,你又不是金陵直屬的武官,不好多勸也是對的;欸,對了,如今外頭戰事如何?我瞧著咱們南邊還算太平,莫非荊王北上一路順利?!”
“他做夢!”長梧臉色十分不屑,“就那幫烏合之眾,聲勢鬧的倒大,不過是無能之輩,剛一入魯地就吃了敗仗,大軍被對半截斷,後一半退到徐州,又吃了個山谷埋伏,前一半逃竄去了莊州,估計也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屋內眾人都神情一鬆,盛維長松父子互視一笑,總算放下些心來,老太太數著念珠微笑,李氏雙手合十直念阿彌陀佛,文氏喜孜孜的在屋內張羅茶果,品蘭輕輕‘切’了一聲,輕聲對明蘭道:“這荊王也太草包了!”
明蘭拍拍胸口,坐在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著。
長梧急的在屋裡團團走了兩圈,長長嘆了口氣,語氣很絕望:“明蘭妹子,你算是說對了,我的確不用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