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卿的傷情經過悉心的治療,已是好了一些,不過依舊還是鼻青臉腫,尤其是眼窩之處烏黑烏黑的,怕是已經破了相,他深恨秦少游,眼睛只是不斷地偷偷去看秦少游,若說眼神能傷人,那秦少游這時候怕是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可是秦少游呢,卻是淡定從容,甚至還向狄仁傑道了一個謝。
中堂裡的氣氛顯得尷尬無比,此時,大家都默不作聲,只有那打算記錄供狀的刀筆吏在角落邊鋪開了一張白紙,蘸墨提筆,準備記錄。
狄仁傑咳嗽一聲,才笑道:“老夫負陛下所託,查問如春酒樓事,秦都尉、張少卿,你們也不必慌張,這不是問案,不過是詢問事情經過而已,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秦少游回答道:“想必閣下便是狄公了。下官早聞狄公大名,如雷貫耳,這裡有禮,狄公要問,下官知無不答。”
秦少游搶了一個先。
這就給張易之製造了一個難題,張易之可是倖臣,這是何等人五人六的角色,早就養成了他驕縱的性子,本來這個時候,他也想賣個乖的。偏生秦少游對狄仁傑如此客氣,他若是也跟著秦少游來一句如雷貫耳,反而顯得自己和這不共戴天的仇人步調一致了,所以他只是抿了抿有點腫大的嘴唇,微不可聞地發出冷哼。
狄仁傑倒也不惱,只是微笑,他手一伸,搭著長袖放在案牘上,語調不徐不疾地道:“事情的經過。洛陽縣倒是已經查實了一二,這裡,老夫給你們念念聽,若是你們覺得哪裡有不對的地方。大可以講出來,可好?”
不等秦少游和張易之回答,他便拿出一份公文道:“拱垂四年十月初九晨,司衛少卿張易之至如春酒樓尋釁……”唸到這裡。狄仁傑抬眸:“許多人的口供都說這是張少卿尋釁,張少卿認可嗎?”
張易之咬著唇,旋即道:“不曾有過。”
狄仁傑倒是很耐心:“那麼張少卿能否敘述。那一日張少卿去如春酒樓所為何事?”
張易之道:“去了那裡,自是用飯吃酒。”
狄仁傑道:“那麼又何以張少卿的隨扈要動手砸如春酒樓。”
張易之冷笑著道:“如春酒樓的人要對我動粗,我的隨扈自是氣憤。”
狄仁傑只是微笑:“噢,按張少卿所說,是那酒樓的堂夥和掌櫃欲對張少卿不利?”
張易之理直氣壯地道:“正是。”
狄仁傑卻不再理張易之了,而是看向秦少游道:“秦都尉以為呢?”
秦少游很是客氣地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論,張少卿如此不分黑白,指鹿為馬,人神共憤,還望狄公做主。”
狄仁傑捋須,搖頭道:“非老夫做主,今日你二人一言一行,都會記錄在案,無非還是聖人聖裁罷了,老夫不過代聖人詢問而已。”
狄仁傑頓了一下,語氣突然變冷起來:“不過,若是有人胡言亂語,就未免看不起我這欽差了,老夫代天行事,爾等卻需謹言慎行,如若不然,只怕接下來就要代天子動之以刑法了!”
這這番話簡單而乾脆,配合上狄仁傑突然擺出來的冷色,倒也確實頗有威勢。
顯然,它是說給張易之聽的,張易之不由氣結,可是旋即一想,現在自己這個境況實在不宜強辯,於是只得忍下這口氣,咬著牙不去做聲。
狄仁傑隨即道:“老夫再問張少卿,張少卿當真受了酒樓中的堂夥威脅嗎?若是當真有人慾對張少卿無禮,張少卿能否指認?”
其實傻子都知道,人家開啟門來做生意,況且你張易之一看就非富即貴,還帶著十幾個隨扈,誰吃飽了威脅你。
張少卿方才不過是一番負氣的話而已,現在被狄仁傑一聲喝問,倒是不答了。
他不做答,狄仁傑也不繼續去問,因為一切的言